而且他还知道,就算刘盈中毒刚开始时侍医看不出来,第二次第三次,作为专门的医者,也早就了然于胸了。
他们这样做,大概有很多种理由,但是都不愿把这事如实禀报。这其中的委曲,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陈平这才真正地体会到后世史书上说的皇帝再暴虐,对皇宫中的厨子和御医格外恩遇的原因了。
病从口入,命也从口出。逮谁谁害怕。
刘盈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例子。
折腾了这许久,刘盈的眉眼之间全是倦意,曹参就带着陈平他们悄悄地退出殿外。
当曹参和郦商要向下榻处走去时,陈平却说道,
“皇太后娘娘刚才的情绪不太好,我想到她那去看能否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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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再次见到吕雉时,吕雉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她很是意外地看着陈平,
“刚才你们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哀家,这下就不怕了?”
陈平忙回道,
“臣心中畏惧与否是一回事。
厘清事情原委让歹人无所遁形没法再做歹事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臣该做的。”
吕雉听了称善道,
“还是爱卿懂哀家的心思。那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陈平说道,
“臣也是最近两三天才知晓陛下的身体状况的。
刚才陛下也跟臣等谈起以往的种种。
如果臣没有料错,早在朝廷觉察到匈奴间者事件之前,此种毒害皇族的手法就已经在宫中出现了。
只不过这次刚好因为一只蝇子才被发现了而已。
就如臣方才在陛下处说的那样,如果臣没有料错,陛下中毒症状已经有些年月了。皇室不稳那南粤王除了乱臣贼子的帽子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臣不认为是他所为。”
吕雉脸上有些不悦,“不是他是谁?哀家给你三天,你能找出除他以外的人不?”
陈平没有理吕雉的胡搅蛮缠,而是继续地话说下去,
“在宫中,庖厨和侍医是陛下和皇太后身边最重要的人。
尤其是皇宫内的侍医,还是有官身的。
可是在陛下遇到此种情况时,侍医却不作为。臣觉得,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助长了歹人的罪恶行径。他们的罪责一点都不比那些个歹人轻。
宫里得拿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才行,不然始终是个隐患。”
陈平说到这时,却听到吕雉的银牙咬得咯吱响,就知道她胸中已经起了恨意。
然而,那种银牙咬碎的声音只是那么地一瞬,吕雉又恢复了平静,极是大气庄严地说道,
“无妨,每个人都自有其归处。哀家心里有数。”
陈平没有再做多说,便揖了手,退出了长信宫。
走出不多远,陈平便看到戚腮在驰道旁站着,他一看到陈平,便笑眯眯地迎上来,对陈平说道,
“曲逆侯好利落地办事,一会儿功夫,太后那儿都走了一遭了。
不过陛下早就料到这一茬。
他让我在此等候,转告你一句话,‘横竖都是寿缘,尽了时又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天下为重,不要拘泥于一人一事’。”
陈平大概也懂了,刘盈是让他放开手去做,后边有他给兜底。
可是怎么钓出幕后黑手,却始终是个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