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她就像地底下挖出来的虫子那样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虽然竭力地忍受着痛苦,不一会儿就奄奄一息了。
刘恭的脸别向一边,陈平知道,正值血气方刚年龄的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极克制了。
宫里不一会儿就有人把鱼令人抬走了。
陈平悄悄地问曹参,“鱼木匠一家不是都还好好的吗?这个鱼令人又怎么能说是她全家已经都没了呢?”
曹参大概已经感受到别人的目光暗暗地投向他俩,不得不放低了声音说道,
“鱼木匠家的姓氏是先帝赐的,这宫人的又未尝是她本来的呢?其中曲直,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
按理说伤心的只该有刘恭一人才对,但陈平发现,鱼令人被抬下去后,刘盈眼中也有悲戚之色。
这有点诡异。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中的某些个秘辛,自然是不会为外人所知的。
刘盈却还能稳得住心神,他吩咐戚腮,
“把这个和着其他的证据封存起来,顺道让庖厨中嗅觉敏锐的去鉴别一下是不是同一种。”
刘盈再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问道,
“你还是不肯见朕一面吗?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太过执着也许会留下遗憾的。”
陈平不知道刘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宫里的这位婕妤更加地神秘了。
刘盈没有再往前踏一步,就要打道回府。
只听得身后的户枢“吱呀”一声打开了,陈平和曹参识趣地低着头退向一边,陈平还不忘用眼睛瞟了司马婕妤一眼。
就那么一瞟,陈平心里却呆住了,那人袅袅娉娉,眉眼间与陈团子倒也有三四分相像。这大概就是刘盈对她格外恩遇的原因吧。
陈平只听得那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妾身向陛下行礼。陛下安康万福!”
刘盈脸上的笑容更加惨淡,站在那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凄凉地离开了。
不用想,定是刘盈一不小心的某个举动伤了这位司马婕妤心高气傲的心,然后冷战若干年。
到最后,这种复杂的感情像村口纠缠不休的藤萝一样,终究还是有一别。此中情形,大概是很伤情的吧?
陈平年青时跟在刘邦身侧,时时与死亡为伍,天天都在思虑着怎么赢了对手或者如何逃亡,除了在逃亡的路上还是在逃亡的路上。哪有这种小儿女情怀?
陈平现在才感慨,幸好当初自己受了磨难,不然凭着自己如皓月般的面容和风姿,恐怕早就伤情死了吧?
陈平有点后悔当初没给吕雉进让刘盈“生于忧患”的言,不然,眼前的这位的寿命,估计会比较天荒地老一点吧?
最后刘盈对这事的处置不了了之。
陈平也曾冒大不韪地向刘盈进言过,说是对宫里人最大的交待和最好的保护莫过于查得清清楚楚。
但他的进言都被刘盈给驳回了。
陈平有一次还无意间听到刘盈说了一句,“解脱了也好。”
那位司马婕妤是后宫与朝廷之间很微妙的一枚劫子。刘盈没有继续过问这事,吕雉也好像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和那天婕妤宫门前鱼令人的那一幕似的,一直没有过问过半句。
好容易才从戚腮处打听得,那位婕妤的身体一直也不太好,自那次见到刘盈后,听到了伤心话,愈发地羸弱起来。
过了不到两月,陈平就听说宫里有一位位比最上等的彻侯的贵人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