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鬼,哀家就知道他是刘恭的人。关系到陛下龙体的安泰,天大的事,他还敢拂哀家的意思。非得为那个逆臣开脱。
刘恭那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就要连祖宗都丢了!”
吕雉的话说得很重。陈平听得出来,就冲这一点,吕雉也是起了废立的心了的。
这当口,作为大汉之相,实在不宜说让吕雉心里不痛快的话,但是朝中的局势却不能由着吕雉的性子来。
陈平只得好言劝道,
“皇太后娘娘,臣是先帝和陛下一手带起来的。
臣以为,陛下隐忍这么久,无非就是希望在最合适的时机把最要紧的事给办了。”
吕雉的脸色更难看了,差点没训斥开人,一把夺过鸟食,把那些个粒子呼啦呼啦地朝林子里乱撒一通,直吓得那引起个笼子里的扑楞着翅膀躲着。
好一会儿,才见着那些个自由着的鸟儿敢前来觅食。
吕雉平息了怒气,她背对着陈平,声音中还很透着几分阴冷,问道,
“什么样的才算是最合适的时机?”
陈平恭谨地回道,“让对方受到打击时,己方仍然毫发无伤。”
吕雉笑了。
从此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提刘恭或者是尉佗的事。
只是刘盈的身体一天天地虚弱下去,即使在朝堂上离着那么远的距离,陈平都能隐隐地看见吕雉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
宫禁越发地森严,不要说别人,就连陈平这样的近臣,也越来越少地被召进宫里。宫里宫外,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陈平愈发地谨慎起来,甚至与代王府的种种,都是通过专门管理邦交还有诸侯国的典客薛欧来传的。
最终因着吕雉不满薛欧对各诸侯国太过宽容,把他拉了下来,让身边的审食其任了典客。
薛欧在各诸侯国和朝臣中很有威望,一时间吕雉的这一举动就像是同时捅了好些个马蜂窝一样,各式流言纷纷从大汉的各个角落里汇聚到长安城中。
以至于审食其私下里见了陈平,没有几次不报怨人言可畏的。陈平却笑着调侃他,
“那可是九卿之位中相当重要的一个,权限直接管到了诸侯王头上。欲得其权,必承其重。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挺下去的。”
这还不算完,陈平听张丽说,有一次审食其的夫人路过市肆时,有一半大的小子当着众人的面就对着她嚷道,
“那不是那个皇太后的男宠的夫人吗?听说皇太后早在沛县时就跟那男宠好上了。现在还想独占那男宠呢。可惜了!”
陈平一听,那哪是什么小孩子的话,简直就是有人故意在给吕雉和审食其难堪。而且,审食其即使当面听见了也只能把这话往肚子里咽。
毕竟,当然他也只是受刘邦之命去照顾刘邦家中的老小,得的是人情的功绩;和那些在战场上浴血拼来的军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在朝中也不会有人为他说话。
大汉王朝就在这么一片喧嚷着过了一天又一天。
因着审食其的谣言,甚至当五月丁卯的日全食发生时,都没有引得太多的人关注。
直到八月戊寅,宫中传出了一个令整个大汉朝都为之震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