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嫦娥下凡,有心人也会在她身上找出一大堆的缺点来。更何况是食人间烟火的君王?
先帝曾就此事在朝堂上发起过几次朝议,但最后都没有结果。
臣今日借新皇登基之喜,替天下人再请一个恩典。”
陈平看了一眼吕雉,她好像已经对王陵不抱任何希望了,像一尊神像一样地端坐在原处,无喜无悲。
当初刘盈提出此议的时候,最大的阻力就来自于吕雉。
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不必说。就好比如说,如果现在就废除了这一条,如果吕雉对刘恭做出点什么,差不多就等于把吕氏一门往正在沸腾着的油锅里投。
用脚丫子都想得到,吕雉这会对答应王陵的事肠子都悔青了。然则,她却冷静下来,端坐在上,没有吭一声。
刘恭这时又来了句,“准奏”。
刘恭登基后最先的两个恩典,都给了王陵,却把吕氏一门晾在了一边。陈平很是为王陵捏了一把汗。
可是诡异得很,陈平还是没有看见吕雉撵王陵出朝堂的迹象。
陈平这才不敢小看吕雉的政治智慧起来,本来想在朝堂上为代国多争取一点的心也息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存在感就是最好的存身方式。
王陵见吕雉还是不为所动,知道自己在朝臣中的地位让她始终忌惮得紧,如果这次失去了机会,恐怕就不知要等到何年甚月了。
他再上一步,又待开口,吕雉却烦透了他,毫不避讳地朝戚腮使了个眼色,然后戚腮就上前一步,从袖口处取出了一道关于提拔吕产为禁军统领的圣旨,当廷宣读起来。
吕家人不胜欣喜。
已经见到了其中情形的朝臣们知道宝座上坐着的那位,已经被彻底架空了,遂不敢多作言论,只是偶然间用眼神交流。
王陵被戚腮这么一通晾,顿时大怒,摘上头上的帽子往上首的吕雉方向掼去,尔后指着吕雉的鼻子大骂道,
“少府本应是陛下的左右手,而今却成了吕氏一门的走狗。
吕氏一门,不思修德,遵从君臣之道,却恁地在这欺凌幼主。终有一天,尔等乱臣贼子,将为天下人唾弃,不得好死!”
陈平都被王陵的话惊了一跳。
此等狂悖之言,要不是刘恭刚才通过了废除“妖言令”,都够王陵的三族结结实实地被诛个够本了。
陈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王陵还会为了逼吕雉兑现当初的承诺做出更过分的事来,到时候,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此时吕产已经统领禁卫军了,完全有紧急情势下诛杀王陵的权力。
陈平在他动手之前,就大喝一声,
“大胆狂徒!朝堂之上,不修仪容,不遵礼制,酒后喧哗。来人,把这酒疯子扔出大殿去!
以后他想要再进大殿,见一次逐一次!”
陈平的话称了王陵的心,他这才安静下来,极配合地直挺挺地倒在大殿上,鼾声雷动。
朝臣中一阵议论。
戚腮无法,只得差内侍把王陵抬到了大殿之外的丹墀之上,让他自个儿睡去。
王陵的无状搅乱了朝堂,那天又恰是刘恭的登基大典,吕雉不好过多地施威,只得散了朝。
出了大殿的陈平见王陵躺在宫里也不是个办法,就差了吕和吕产两兄弟把王陵抬到了宫门外自家的马车上,亲自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回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