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陈平也只得割了心头的不舍,对他说道,
“相国再位高权重,也只是刘家的臣,是不能插手皇家的事务的。现皇家有陛下和太皇太后做主,不是臣能置喙的,王爷你求错人了!”
陈平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离开恒山王府时刘不疑那绝望到极点的眼神。
在皇家,皇族中人不犯错尚且得小心谨慎,更何况是把天捅了如此大的一个漏子的刘不疑?
自那以后,陈平就再没有看到过他。
关于恒山王的消息,陈平也只是通过刘郢客的只言片语略微知道一些。好像是在七月秋意渐浓时,刘不疑秘密地被赐死。
虽然得了刘郢客的求情,念着祖孙一场的情分,刘不疑在在保有“恒山王”的名位的情况下被赐死的。
至于怎么个赐死法,以及更详细的情形,陈平就不得而知了。
过后好多年,恒山王府因为没了成年的男丁,一直都一蹶不振。
恒山王之死,给刘姓宗室都敲了个警钟,从此以后,陈平很明显地感知到,刘姓宗室开始了低调做人。
反对或质疑的声音少了,吕雉当然是极为满意的,但是她心里却隐藏着不安。
有一次,在和陈平讨论政事时,她问陈平道,
“哀家昨夜梦到先帝了,他给哀家捶腿捏背,还告诉哀家我那不疑孙儿在底下很乖很听话,对哀家没有怨言,让哀家放心。
你说哀家当初对他是不是太狠了点?”
疑心生暗鬼,哪有什么梦不梦的?即使有,也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这么个把人当贼防的主儿,陈平会把她的话当真就奇了怪了。
陈平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说道,
“自家的亲祖母,对孙儿哪有什么外心?只是恒山王自己做了太皇太后替他遮掩不过的事罢了。
即使到了森罗大殿,也怪不到您头上的。
陛下年幼,朝中少不得太皇太后撑持,还请您老少忧虑多保重,才是天下人之福。”
吕雉的眼底有笑意,问了陈平一句,
“不用说得那么好听,我们都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各自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
虚的少来,来点实的吧。
那天把不疑的娘舅斩杀在当场,还没过半盏茶的时间呢,哀家就后悔了。当时哀家就琢磨着,是不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是高祖皇帝在时,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有更好的解决之道?
相国,你倒是说句实在的,如果是高祖皇帝,他会怎么处置不疑的事?”
这事很微妙,陈平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论亲疏,刘不疑是吕雉的亲孙子,自己是个外人,用法理公正什么的来回答不好。
陈平想了想,立马引证了合阳侯刘喜的事,
“回太皇太后的话,合阳侯是高祖皇帝的二哥,当初任代王时,只是听到匈奴要来了的风声就忙不迭地逃回了洛阳。
结果高祖皇帝只是降了他的封号。换得了他那骁勇的儿子的忠心。
刘氏族人众多,只要恒山王做的这桩丑事传扬出去,定能断他称帝的路。
只要在五服以内,莫不可以做人情。”
吕雉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