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吕雉的马屁拍得又响又冲的。吕氏一门很是高兴,吕雉也笑着问刘弘道,
“一直觉得你娘是个闷嘴葫芦,没想到今儿个变得这么会说话。这话是不是你教她说的?”
刘弘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而后笑着说道,
“那也是孙儿的心里话。那样的小娘,神仙一般的人物,任是天老爷也配得上的。”
陈平看到刘氏众人长辈中听了也有露出不屑的笑容的,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以假面示人。但这些对吕雉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对刘弘赞许道,
“孙儿的孝心,哀家都记下了。”
这是刘氏皇族吃得最味同嚼蜡的一顿家宴,它扯开了刘吕两家面和心不和的大幕。
就在第二天,吕雉当众再次强调吕产吕在南北军中的地位,把他们又擢升了一级。而后,戚腮拿出了吕雉的懿旨宣读起来,
“凡有天下治万民者,盖之如天,容之如地;上有欢心以使百姓,百姓欣然以事其上,欢欣交通而天下治。今皇帝疾久不已,乃失惑昏乱,不能继嗣奉宗庙社稷甚深。顿首奉诏。”
吕雉竟然仅凭着一太皇太后的令旨就废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虽然众臣碍于权势不好在朝堂上议论,但也惊得面面相觑。
在权势面前,义气之争不可取,陈平给御史大夫任敖使了个眼色,他便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带头说道,
“皇太后为天下计,所以安宗庙社稷甚深。顿首奉诏。”
众臣与刘氏众王侯有交集的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使那些看不明白情况的,也都知道军权在吕雉的手上,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齐齐地接了诏。
自此以后,陈平关注过刘恭。他被吕雉幽禁在永巷之内。得了吕雉点头,陈平还去看望他一次。
不过,陈平眼中的刘恭并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凄惨,他却更像是商山四皓那样的世外隐士的模样,整个人都笼罩在平和之中。
陈平笑着问他,“何必呢?女人而已。不中意了忍个几年,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如果你的阿母和阿爷泉下有知的话,一定非常地心痛。”
刘恭却笑着说道,“相国不必安慰于我。这些个功名富贵于我而言,早已如浮云一般的存在。
那次进皇宫的那个韦先生是我如意叔吧?”
陈平惊诧地看了刘恭一眼。
刘恭却依然平和,“不用惊讶,我在宫里宫外也有眼线。
当我那十来个弟弟妹妹被我叔接走时,我就已经料到事情已经失控了。
后来,他们被辗转到了西边,更名换姓,甚至以孤儿的身分自居时,我就已经知道皇宫中早就不是乐士了。
本来,大汉朝野的事并不是不可扭转的,只是得有勇士的那种不畏死的气概以及极大的智慧。
但是,我的皇祖母,却是个恋栈权位之人,从来不肯给我任何的实权去做那些个事。不但不给,甚至还把我像长乐宫中的鸟儿一样牢牢地束缚住了。
事情既然已不可控,皇帝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人家的刀下冤魂。与其那样,我现在死了,至少还落得个好埋,不至于被毁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