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来的突然,走的却也是突然,窗前的女子依然在低头仔细地描着小楷,只是描着描着,嘴角却轻轻噙着一丝笑意。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笔,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书架上面的一摞卷宗便安静地飞来,整齐地摆放在了书桌上。
都是这一届新生入院考试得了甲上的卷子,女子慢慢翻动着,终于找到了那个没有名字的白色宣纸。
“这是什么字……”
大抵在这个大陆没有草书的概念,女子看着那张宣纸上面的狂草微微蹙了蹙眉,以她的造诣当然看出了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然而让她蹙眉的,却是她看到的另外一些东西。
那龙飞凤舞斩了半张纸的狂草,是不屑,是倨傲,是……一剑回忆。
家事,国事,天下事,都是一剑的事。
最后的那个事字的一勾横切而过,似乎要冲出张纸外——而女子微蹙的眉,却顺着这一道嚣张至极的墨痕渐渐舒缓了下来。
“字不错。”
她闭上眼睛想了片刻:“写的也好。”
……
……
半个多月后的某个傍晚,学堂下课,老教习收了书,看着学堂后排的那个空位,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走过来,让旁边收拾东西的小胖子好一阵紧张。“他多久没来过了?”
那小胖子正襟危坐,只是那身衣服仿佛罩着一个球的样子颇为可笑,老教习挥手打断了准备朗声回答的小胖子,皱了皱眉道:“又不是答辩,不用这么规矩。”
小胖子愕然了半晌,心中好生奇怪学院里面最讲规矩的教习今天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看着对方皱起的眉头,不由得一个哆嗦。
“啊……先生是说锐雯那家伙吗?”
看着老教习点了点头,小胖子开始仔细回忆了起来,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前天?”
“详细一点。”
“应该是前天没有错了,前天是葛先生的战科,所以他才过来。”
“因为讲的是战科才过来吗?”老教习微微沉吟了一下,看着小胖子道,“他来书院以后,只是听战科的课吗?”
小胖子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古怪了起来:“嗯……大概是这个样子,但也不全是。开始每个教习授课的时候他还听一听,倒也说不上听还是在睡觉……就是闭着眼睛坐在这里。要说他没有书的话也不是这样,我曾经想和他一起看的却被他拒绝了,您知道的,很干脆地那种拒绝……”
小胖子眼巴巴地看着老教习,生怕老教习不信,手还胡乱地比划着,要知道这种事情说出去是真的没有人相信的——哪个脑子坏掉的人会在学院里面挥霍时光?
老教习却似乎想像到了锐雯无聊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情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小胖子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然后呢,你说过了他开始还来的。”
“只是各科的第一堂课罢了……”小胖子皱着脸,摊了摊手道,“我可真的没骗您那,史科也好,礼科也好,社科与商科也好,甚至是您的论科,他应该只是上了一次。在我看来,他对这些都是不感兴趣的,甚至不能说是不感兴趣,而是一种……”
“一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