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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的人间值得(1 / 2)

 江浮回到台球馆,从前台小妹那里拿回自己吃剩到一半的酸辣粉,还好,没凉透。

就是辣味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了,她又问前台要了辣椒酱往里加了一大勺,搅拌均匀后,刚吃了一口,给家嫆设置的专属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嘴里吞着粉,含混不清地“喂”了一声。

那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挺吵,吆五喝六的,家嫆懒洋洋地问:“你奶奶钱准备得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江浮顿时没了胃口:“我不是跟你说了一个月吗?没事别跟我打电话,我忙着呢!”

家嫆嗤笑了一声:“你成绩又不好,又没有啥特长,就你那整天咋咋呼呼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小年轻喜欢到花心思追你,所以你忙什么?”

“要你管?你管得着吗?”

“行吧,我不管。你现在身上有钱吗,先给我转几百。”

“你有病还是不要脸啊?你是我监护人你伸手问我要?”

“不给没关系,我找你奶奶拿也是一样的。”

听家嫆那口气,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庭广众的,江浮压着嗓音:“不是,你脑壳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家嫆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养儿防老是中华民族的千古名言,欠债还钱古往今来都天经地义。所以,问你要点零花钱和问你奶奶要她欠我的赡养费,这之间是不冲突、不矛盾的。”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文化还不要脸那就登峰造极了。

家嫆在其他方面可能没啥建树,但在这一点上,她是从没让江浮失望过。如果现在江浮敢跟家嫆说个“不”字,那么在今天结束前,家嫆绝对会杀到梁世安面前跟她对账。

梁世安虽然比家嫆更有文化,但她也比家嫆要脸,所以一般情况下,取得胜利的那一方往往都是家嫆。

梁世安玩得花,没积蓄,一点退休工资还是月月光,这江浮是知道的。并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很有钱,让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去承担自己娘俩额外的生活负担,也是没道理的。

她只能拼了命地压着火问:“你要多少?”

家嫆已经吃死了江浮的性格,在电话那头欠揍一笑:“你有多少给多少吧。”

挂了电话,江浮从微信里把这个月梁世安给她的生活费全都转给了家嫆。

“江浮,”前台小妹冰冰冲她招了招手,“有人要陪练,你上吗?”

江浮低头看了一眼命途多舛的酸辣粉,为它默哀了几秒,然后惋惜十足地将其丢进了垃圾桶,接着抬头,满脸含笑:“上啊,几个人,多久?”

“大概有五个,没说时间,闭馆之前吧。”

江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闭馆还有三个小时,今天还可以赚些,阴郁情绪一扫而光。

前海对面的24小时书店。

唐意风坐在窗边,手中全英文版的《全球通史》已经看到了亚欧大陆中世纪文明篇。放在一边的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并跟着来了一条消息提示。

是首都高中那边的班级QQ群。

有人在里面@他:风哥,想你,你不在,今天咱班对隔壁班的篮球赛输得那叫一个惨。

班队成员马上出来甩锅:不是我们球技不行,主要是因为风哥你不在,妹子们不给力都不来加油,打着忒没劲。

有女同学就不乐意了,站出来打脸:我嗓子到现在都还是哑的,说我们不去给你们加油的人良心被自己啃了吗?还说不是因为你们球技不行,需要我把你们比赛的视频传上来吗?

唐意风看着他们闹,就笑着回了句:寒假回京,再跟他们约。

群里立马炸开了锅,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出来说话,有人趁机继续@他,说让他快点回去,他不在花也不香了,草也不绿了,离不开他,不能没有他……

商朝直接打来了电话:“唐长老,起州那边待得习惯吗?”

唐意风望了一眼窗外——窄小拥挤的街道,随意乱停的车辆,路边绿化带中厚厚的灰尘,高分贝的说话声……习惯是不可能的。他目光停在前海门口,突然变得柔软,违心地回:“挺好的。”

“你们那边课上到哪儿了?”

他把每一门的进度大致说了一下,两相对比,起中明显落后很多。

商朝建议:“找高二年级主任要份课件发给你,反正你明年还得回来高考。”

“不用,我在网上买了课程。”

商朝不再坚持:“那行吧,人民币玩家当我没说,有其他需要你吱声。”

聊完学习,商朝开始八卦:“你把小音子一个人丢在这儿,你真忍心啊?”

说到柳音,唐意风就有点头疼:“什么叫她一个人?你已经退化成畜生了?”

商朝听到这话,五官都扭曲了:“我去,唐长老,我真的第一次发现你这人还挺浑的。我们小音子对你那点心思,估计就你自己看不出来。你就搁那儿装傻吧。”

“她对我和对你都是一样的。”唐意风懒得解释了。

“一样的?那怎么不见她一天到晚张口闭口小朝哥地叫我?”

话说到这里,让他有点接不下去,目光开始无意识地不集中,接着他看到江浮从对面前海门口出来,打着哈欠,和冰冰在路口挥手告别,然后一个人朝书店这边的方向走来。

唐意风下意识地就准备挂电话:“说了……”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没电黑屏了。

这个点,公交车上没什么人。江浮上去后挨着前门找了个空位,一坐下就闭上了眼,浑身脱力,骨头像是要散架,头往旁边一歪,被一个肩膀接住。

她实在累得不想睁眼,感觉不到对方的拒绝,有气无力地说:“给我靠会儿,谢了啊。”

捆在脑后的头发蹭到了唐意风的书包肩带,忽然散开顺着她的脸铺陈在他的胸前。

车内空旷显得夜色更加沉静,他本来还有话要跟她说,到这里,一切都不比沉默更有意义。

她那张青春明媚的脸庞上镌刻着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疲惫,所以,就是在这个瞬间,让他不相信,她不去上学,仅仅只是因为不爱读书喜欢玩。

唐意风低下头,目光定在江浮倔强上扬的嘴角,为了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他甚至还把肩膀往下压了压。

向塘社区远离城市主干道,到了晚上路灯亮不亮纯粹是个概率事件,就算亮了,也有可能中途罢工。

住在这一片的人刚开始都苦不堪言,不过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只是一到晚上天刚擦黑,家长就不让小孩出门了。所以像江浮这样,大半夜还在外面晃荡的,基本上可以断定,她不是坏蛋,就是坏蛋的朋友。

为了避免尴尬,唐意风提前一站下了车,并请求司机在下一站叫醒江浮。好在两站之间隔得不是很远,江浮下车的时候,唐意风跟她之间相距不过五百米。

看着她摇头晃脑地钻进巷子,他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街道两边的铺子基本上都关了,只有一家日杂店还亮着灯,老板坐在门口打瞌睡,经过时能感受到风扇吹过来的热气。

接下来是一段较暗的巷子,巷子连接着巷子,七扭八歪,错综复杂,地形有点欺负外地人,唐意风都是走了好几遍才走明白的。这段路走完之后就是连接着街东起钢厂和街西包纱厂的次干道,那边灯火通明,和这里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江浮擦着地走路,刺啦刺啦的,像鞋子大了好几码不合脚那样,也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本身就那样。

巷子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唱起了《小毛驴》,音色不准,调还跑到了大西洋,唐意风忍着笑,到这里就可以确定她是在给自己壮胆了。

就在他准备叫住她的时候,从旁边巷子里传出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蹿出来几个人,目标明确地直奔江浮。

而那个二货还浑然不觉地唱着:“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真得意……”

眼瞅着几个人和江浮之间只剩几步之遥,虽然不确定他们就是坏人,但唐意风还是警惕起来。

次干道就在眼前,巷子里已经有了亮光,借着那亮光,唐意风看到走在他前面的那几个人,为首的赫然留着一头黄发,和白天在台球馆里被江浮挑衅过的人逐渐重合。

在江浮一脚踏上次干道的前一刻,黄头发男生掏出口袋里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似乎是想往她头上套。

唐意风往街道两边扫了一眼,目光定在下水道旁正开着娇花的蜀葵上。说时迟那时快,黄头发男生刚刚把塑料袋展开还没来得及摆个帅一点的姿势,眼前就飞出一团黑影,“啪”的一声,黑影重重地拍在自己脸上,呼吸间吃了一口腥臭的泥巴。

黄头发男生被拍得眼冒金星,不着四六地原地乱转:“谁……谁暗算我?”

而这时,江浮已经出了巷子,在次干道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之前过了马路。

唐意风从巷子的阴影中走出来,一只手插在校服裤子口袋里,一只手拿着三枝连根拔起的蜀葵,根茎上的泥巴还在滴水。

黄头发一看对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虽说长得挺高,但左右不过一个人,当下就奓毛了:“你找死是不是?”

唐意风没回话,拿着蜀葵继续往前走。

黄头发男生在他即将进入次干道的时候给手下的小混混们使了个眼色,几个混混张牙舞爪地一拥而上。

唐意风躲开两个“九阴白骨爪”,把肩上的书包往稍微干净的地方一扔,回头抡起手上的蜀葵就往几个人身上挥过去。

前前后后不过两分钟,唐意风都还没揍过瘾,色厉内荏的混混们就倒了一片。

黄头发男生一看对方有两下子,再加上旁边巷子里有来人的脚步声,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带着人屁滚尿流地撤退了。

唐意风把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刚一抬头,温想就肿着一双眼站在他面前。

她委屈巴拉地喊了一声:“表哥。”

唐意风对她没耐心,干脆直白地纠正:“别这么叫。”

“江浮可以叫,我为什么不能叫,”说着,她还哭了起来,“你们都欺负我。”

唐意风:“……”

这枪口撞得……

小区门口毛大爷的值班室外面围着几个人,唐意风和温想走近了才发现是江浮和罗消他们。

罗消一看到唐意风,就急匆匆地跑过去:“表哥你哪儿去了啊,爷爷奶奶刚从国外旅游回来,到处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都急死了。我正打着比赛呢,把我给叫了回来。”

江浮倚在值班室窗口,手里拿着几颗瓜子边嗑边打量那两个人——唐意风校服上沾着脏东西,书包也是灰突突的;温想面带羞色,但双眼红肿……大半夜的,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嗯,这场面,看起来有点不可描述啊。

唐意风把没电的手机在罗消眼前晃了晃,表示自己不是故意不接的。无意间对视上江浮的目光,似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浮心里莫名有点酸,面上却笑着调侃:“表哥,我家温想还未成年呢,你别给带偏了。”

唐意风:“……”

“你瞎说什么呢,”温想双脚一踱,“你们都欺负我。”然后哭着上楼了。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行了,都回吧。”江浮故意避开唐意风的目光,绕过他,走在人群最前面。

唐意风盯着她的背影瞅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他们单元走去。

罗消转身出了小区,准备去网吧通宵。

毛尖临走前又顺了一把他爷爷的瓜子,一回头人都走光了,喊着:“你们都等等我啊。”

追上唐意风和他一起上楼的时候,毛尖问:“表哥,你真和我们想儿在一起了?”

唐意风简单明了地撇清:“跟她不熟。”

“那熟了以后呢?”毛尖把手中的瓜子壳丢进楼道垃圾桶,“会跟她在一起吗?”

唐意风找到重点之后问:“你喜欢她?”

毛尖被呛了一下,满脸通红:“怎……怎么可能。”

解释得太没有力度,但唐意风没拆穿。

楼道窗户开着,风从小区里刮进来,带着一如既往的粉尘,附着在唐意风的眼皮上。灯火稀疏的老小区,明灭的灯光在他眼前跳跃。

对面楼增加了一方明亮,少女走上阳台,绾起脑后的长发,露出细长的脖颈,消瘦的身影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隔了几天。

“这种人的存在真是刷新了我对灵长类动物的认知。”这是冰冰第无数次跟江浮吐槽。

见江浮不理她,她就靠在柜门上,眼睛越过台球馆和网吧之间的玻璃墙,开启了话痨模式:“以前有人来网吧看《新闻联播》,我都已经相当费解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能看到来网吧听英语听力的,”她往下弯了弯腰,以便江浮能听得更清楚,“你说,他们怎么想的啊?恩爱秀得这么反人类?长那么好看,可惜,脑子都不好使。”

“说谁脑子不好使呢!”江浮忍到不能忍,把刷台球的刷子“啪”的一声扔进水桶,火发得十分突然,“谁规定网吧不能看《新闻联播》听英语听力了?”

“没……没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随口这么一说。”冰冰被江浮吼蒙了。

江浮起身朝网吧那边望了一眼,心尖上像扎了根刺,不疼,但异物感太明显:“我回了,你安排别人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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