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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别怕,还有我们(1 / 2)

 “你是病人的家属?”

“是,不算是,也不算不是。”

医生笑:“家属呢?”

“联系不到。”对面的人低着头,有些愧疚。

“他的这个病,”医生说到这里,放慢了语气,“小姑娘,最好还是要家属来,否则很多工作都没办法开展,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江浮表现得很镇静,除了那双在桌子底下使劲抓着裤子的手:“我知道,但现在,我们毛晨身边的直系家属,只有他爷爷,年纪大了,管不了事。”

医生盯着眼前人小鬼大的小姑娘看了一眼:“你管得了事?”

江浮抿了抿嘴:“医生您别跟我开玩笑了吧,我们毛晨最多也就是肠胃不好,他贪吃,我跟他说过别什么都吃,他不听。嗯,最多,可能还有点贫血,我们起钢的情况您也知道,家长们都在邻省上班,平时吃饭什么的,的确不怎么规律。”

医生冲她摆了摆手:“等家属来了再说吧,试着多联系几次。”

江浮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罗消“噌”的一声站起来,走过去:“工哥,医生怎么说啊?”

“把我当小孩,什么都没说。罗叔叔可以借着用一用吗?”

“我爸?”罗消反应了一下,“这几天甭想了,都在陪领导应酬,不到元宵节肯定没个完。”

“那其他叔叔阿姨……算了,情况肯定也差不多。”江浮有一瞬间的泄气,“你爸说毛叔叔过年去海岛旅游,说跟谁一起了吗?”

罗消朝毛尖病房里看了一眼,神秘道:“能是谁啊,跟他妈一样,新欢呗。”

“去他们大爷的。”江浮丢下一句狠话,接着推开了毛尖的病房。

毛尖听到开门声,试着睁了睁眼,但眼前糊成一片,睁不睁都没差。

“工哥?”他喊了一声,“你回来了?”

“啊,”江浮挪了把椅子坐下,“我跟你说啊,北方真不是人待的,空气干到怀疑人生,我从下车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流鼻血。还有,太冷了,冷得连门都不敢出。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才回来的。”

毛尖也没戳穿她:“那表哥呢?你提前回来了,他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他家里亲戚你是不知道,太多了,他根本就顾不过来,我回来他正好能松一口气。你怎么样,除了恶心、头晕、看不清,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哪儿疼不?”

“哪儿都不疼,”毛尖苍白着一张脸撒谎,“就是有点烧。咳,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咱回家吧,我还没吃饺子呢!”

“饺子啊,消儿,”江浮抬头红着眼跟罗消说,“回家煮点饺子送过来。”

罗消正要说好,毛尖就抬手打断:“工哥,让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医院里,弄得跟我要死了一样。”

江浮一巴掌拍过去,打在毛尖床沿上:“大过年的,你乱说什么。”

“没乱说,咱回家好不好?”毛尖眼巴巴地说,“离医院又不远,不舒服了咱再过来,行不行,工哥?”

江浮不敢做主,罗消拿了主意:“我看行,反正现在医生也没有确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住个院,弄得人紧张兮兮的。”

于是,当天下午,毛尖就出院回家了。

毛尖再次被送到医院是大年初七。

大多数单位的上班时间。

小区里的家长差不多已经在昨天返回邻省准备上班了。江浮给他煮了饺子,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时候,看到毛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喊了几声,也没回应她。

江浮使劲吞咽着什么,然后笑:“别装了,再不起来,饺子我吃了啊。”

她期待毛尖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于是,她端着那碗滚烫的饺子站在那里动不了了。

客厅大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接着毛尖妈妈尖细的嗓音从玄关处传来:“儿子,妈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真应该带你一起去泰国的……”

——可你没有。

江浮看了一眼毛尖妈,收回目光。

“江江也在啊,哎,我们毛毛怎么躺在沙发上,不嫌冷?”

他不冷,他正全身发烫,如同在沸腾的水中挣扎,窒息不断攀升,扼住他的喉咙。之后整个人好像被包裹在压缩袋中,有人正在外面想要把里面的空气抽干,他被不停地压缩,最后干瘪得形不成型,挣无可挣。

一周后。

省会三甲医院肿瘤科。

江浮和罗消一起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外,听着毛尖妈妈的嘶叫。

“怎么可能,我们家毛毛,这么可能会得脑瘤,什么良性转恶性,什么恶性转移,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们是不是误诊了?”

“这位家长,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这是专家们会诊的结果,误诊的可能性很小。你们本来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更应该积极配合我们治疗。”

“那——”毛尖妈妈停止嘶吼,“一定能治好对不对?”

“我们会尽力。”

毛尖妈妈泣不成声:“医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把他治好。我就这一个儿子,你看他多可爱,他要今年六月才十七岁,他才十七岁啊,他还什么都没经历过,他……”

“我们会尽力的。”

江浮双手交握,低着头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起身去了毛尖的病房。

他已经醒了,但视力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听到声音,递过自己的手机:“工哥吗?快点,帮我打开云村,我偶像的新歌发布了,我要去支持。”

“哦,好。”

歌里唱:

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

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

……

祝我年少有为

毛尖单曲循环着,最后对江浮说:“工哥,你要年少有为啊。你要离开起州,你要能够光辉。”

江浮笑:“生个病还成诗人了?”

“要开学了吧,回去上课,下次来的时候,带上王记的烤鸭,记得要酱、大葱、黄瓜和面饼。”

江浮有点哽,扭头换了好几次气:“不急,省会我还第一次来,想多玩两天。”

“骗谁呢,你就是怕一回去,下次来,我已经……”

“滚。”

毛尖呵呵一笑:“下次,能让想儿也来看看我吗?我其实吧,一直都……”

“很喜欢她。”江浮替他说。

“对啊,”歌里正唱到“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毛尖眼睛有点湿,“我要是年少有为,我早就去跟她说了,说想儿,我喜欢你,你别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学坏了。你要听工哥的话,你要……”

“你别不是傻了吧,你哪里年少无为了?你要是现在想说,也能说。”

“不说,”毛尖笑,“不说,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啊。”

“你当我闲啊。”

“我是当你挺闲的,”毛尖说,“我想喝他们医院食堂的粥,帮我买一碗回来吧。”

——工哥,你可千万别哭,不管为了什么。

“行,你等着。”

江浮推门出去,电梯外面有个病床等着上楼,反正也没几楼,她打算走下去。

推开安全门,连接着上一层楼的平台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毛尖妈,一个是王大伟。

毛尖妈在哭:“大伟,我就这一个儿子,你说过的,会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来养。”

王大伟抽着烟:“可我手头上的确没钱,你知道的啊。”

江浮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笑,退身合上了门。

算了,还是等电梯吧。

“一份青菜粥。”

食堂打饭阿姨把粥从窗口递出来给她,指着对面的桌子:“咸菜在那里,想吃多少拿多少。”

江浮道谢,然后捧着一次性塑料碗小心翼翼地去拿咸菜。

这个点吃饭的人挺多,拿咸菜都得排队,江浮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还有五六个,她想要不算了,还是去给毛尖炒个菜比较好,这玩意儿吃多了不好。

她正准备转身,前面吵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一个人把咸菜倒完了,我们吃什么?”

那人完全理所应当的语气:“你们吃什么,关我屁事?”

江浮觉得好笑,怎么这个世界上哪儿都能遇到和家嫆一样不要脸的人。

和家嫆一样。

那么巧吗?

江浮扭了个头。

那人也正好看了过来。

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大概就是形容面前这个女人的,四十多岁,脸上软组织已经垮得差不多了,却不能说她丑,她美得还是很能看。

家嫆看到江浮也没多意外,跟不认识一样,回过头对身后的人说:“从我碗里给你拨点?”

“你这人恶不恶心啊!”

后面排队的散了。

家嫆得意,就着那张放咸菜的桌子坐下,她手中的一次性饭盒里盛着已经没有热气的白米饭,米饭上面盖着一层辣萝卜咸菜,远看一片灼红。

“看什么看?”家嫆扒了一大口,嚼咽了之后,扭头,“要咸菜?不嫌弃,给你点?”

江浮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是生病了,还是看望病人什么的。

身后传来对话。

“阿嫆又吃冷饭配咸菜啊,你就那么缺钱?”

家嫆嘴里含着饭,说得不太清:“缺啊。”

“正好,我今天早上在呼吸内科搞卫生的时候,听到一个家属说要找护工,你想不想做?”

“呼吸内科?传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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