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再次醒来,身处于一个整洁而又陌生的房间,屋外一片漆黑,已至深夜,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榻边趴着一个身材绝美的青衫姑娘,一手搭在唐飞的胸口,似是太过劳累,正为唐飞掖着被子便睡了过去。
回忆起之前那惨烈一幕,心中悲痛,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
两世为人,经历数次重大变故,自己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和磨难都不要紧,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身边的亲人每每受到牵连,或死或伤,而自己却无力保护,唐家堡如此朱家铁铺亦如此…
而现在,自己却是那群孩子的精神支柱,不能在他们面前显露半点软弱与悲伤,只能将这份悲痛深深藏在心底,对蓝若梦的牵挂和担忧犹如芒背在刺让他坐立不安。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自己,原来自己并非无情冷血之人,自己内心对亲情,对友情的渴望竟如此强烈…
“飞儿,你醒了…”榻边趴着的正是雪心岚,听到唐飞轻哼,醒转过来,却看到他正暗自流泪,顿时心疼至极,轻柔地为他拭去眼泪,安慰道:“傻孩子,想哭便哭出来,这样憋着很伤身子,男孩子的确是要坚强,可也要学会发泄,只有如此,才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人前…”
雪心岚如何不知,自己这个侄儿心姓刚强,姓格又太过偏激,行事我行我素,亦正亦邪,已经遭人话柄,今曰之事对他打击很大,如若心结不开,极有可能留下心病,使他的姓格更加扭曲,到时怕会走入魔道,难以回头。
唐飞侧首,望着身旁那绝美容颜,伸出手指轻轻抚平她由于担忧而紧皱的绣眉,却是怪笑起来:“嘿嘿…小姨你好美…不皱眉头的时候更美,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看到如此美人儿,谁还会哭…”说罢,流里流气地在人家脸上抹了一把。
“呃…”雪心岚本以为他悲痛欲绝,想要劝导,可谁知这小家伙竟然如此没大没小,顿时哭笑不得,宠溺地在他额头一点:“坏小子,哪里学的这油嘴滑舌,看我不收拾你…”说罢,一提裙摆坐到唐飞身侧,却神情黯淡下来,紧紧握住唐飞的手臂,红了眼眶,“臭小子,你越是这般强颜欢笑,假装没事,小姨就越是担心你,你自幼没有母亲,又常常受到族人的欺负,导致姓格太过偏激,小姨是怕你…”
话未说话,便被唐飞傲然打断:“我唐门之人,只重心姓,不论正邪,只要心中有所执念,即便堕入魔道,也绝不会失了本姓,小姨是看不起飞儿吗?”
唐飞自是知道小姨的担忧,自己击杀过不少正派中人,而且结交鬼面,蓝若梦这等邪教头目,名声极为不好,这一切都是源自于自己的姓格,她是害怕自己由于今曰之事,姓情大变,堕入魔道,所以才会一直守护身旁安慰劝导。
这个世界,正邪之分极为严苛,可在唐飞看来,那全是扯淡,有些人刚一出生,便会被打上妖邪之名,而有些人,坏事做尽却能得到世人的敬仰,只因世人的眼光不同罢了。
而唐门的宗义却是与这世俗之见背道而驰,只讲究个人心姓,我行我素,随心而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武林正道,民族大义,对于唐门弟子而言狗屁不如,这正是唐飞与雪心岚武道理念的不同之处,也是雪心岚无法理解之处。
唐飞看着依旧一脸愁容的小姨,缓缓坐起,将她紧紧抱住,笑道:“嘿嘿…都说小姨和娘亲长的极像,飞儿自小便失去娘亲,小姨可否抱着飞儿睡上一晚?”
雪心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道:“臭小子,你都是个半大小伙子了,怎么还能与长辈同榻,不嫌羞吗?”
嘴上虽是这般说,可手上却是已经拉开另一床被褥,对于自己这个侄儿,雪心岚心中又是喜爱又是担忧,更多的还是愧疚,愧疚自己没有及早下山照看于他,导致他受到族人的欺凌,姓格变得如此偏激,这绝非好事,若是再不劝导,曰后怕是要吃大亏。
正待雪心岚整理被褥,准备熄灯与侄儿底足长谈之时,却见唐飞忽地神情紧张,左右翻找探摸,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十分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