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走,进了电梯出来到了一处房门前。
门是开着的,时绾跟在傅琮凛身后步入房间,灯光亮堂耀眼无比。
时绾悄悄抬眼,便看见几个男人,其中有一个是她眼熟的,正是前段时间跟她拼酒的方超,却不及以往的风光无限,反而脸色发青隐隐有股颓靡的气息,还带着几分不堪。
里面气氛极其怪异又压抑,时绾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拉着傅琮凛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些。
傅琮凛温热干燥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背,上前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
他眸光淡然的在房间内一扫,冷峻的面容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最后停留在方超身边的那个板着脸撑着拐杖却显矍铄的老年人身上。
“方老爷子好久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有精气神,看上去着实老当益壮。”
“哼!”方老爷子冷哼一声,他头发花白,上位多年,指点江山的气势却俨然不落,“傅家小子,你好大的面子!得三请四催你才来见我这个老头子一面,看来是没有把我方家放在眼里!”
“哦?老爷子这话从何说起,傅三不知。”傅琮凛面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意。
“混账!”方老爷子将拐杖敲得砰砰作响,一双混浊的眼鼓瞪得极大,炯炯有神的严厉目光看向傅琮凛。
“就连你父亲都不敢怎么跟我说话,你倒是初生牛犊不知所谓!”
傅琮凛脸上的笑一敛,眉目锋芒浮现,“我是我,他是他,方老爷子如此比较,就没有意义了,不如早点说明来意,我们也好早聚早散,各不耽误。”
“放肆!”
方老爷子气得呼吸不稳,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吹胡子瞪眼的,面颊上的皮肉都跟着颤动。
傅琮凛带着时绾好整以暇的在对面坐下,男人优雅的交叠着双腿,被呵斥也面不改色,仍然稳重如山。
“放肆自是不敢的,方老爷子何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傅琮凛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袖口,狭长的眸微抬,轻飘飘的目光就落在不远处,背对着众人的方向,那位煮茶听戏的男子身上,幽幽深意在眼底流转,瞬间又收回。
他给了方超教训近半月有余,据说是吓得不轻,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在柳州住了长时间的医院,如今成了这副半人不鬼的模样,方家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可傅家的地位是何人能轻易撼动的。
更别说,傅家三少傅琮凛名声在外,手断狠厉薄情寡义,远山集团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明面上的家业,私下掌握的产业更是无数,国内外贸易来往数不胜数,一手遮天或许夸大其词,但随便跺跺脚,地倒是会抖上几抖。
方家祖业在柳州,子公司在江城,方超便仗着自己那点家世,在江城也算得是如鱼得水,却是傲气过了头,如今踢上了傅琮凛这么个铁板,方家急得焦头烂额,却是不敢贸然出手的。
如今,有人给他们递了橄榄枝,到底是有了底气才敢如此叫嚣,方老爷子拿傅光明压傅琮凛,也未免太为老不尊。
而伸手出搅动这滩浑水的人,显而易见。
“傅家小子,你可曾记得前不久你把我孙子送进医院这事儿?!简直狂妄!是不是应该给我们方家一个交代!”
提起这事方老爷子便是心口怒火中烧,他方家虽然比不得傅家家大业大,却也是近百年的家族,竟然让一个毛头小子欺负到头上来了!
“是吗。”傅琮凛不疾不徐的偏头,指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漫不经意道:“方老爷子这么一说,傅三倒是有点印象,听说是您孙子冒犯了我夫人,才落得那个下场,也怪不到谁头上。”
“胡说——”方超瞪着眼,指着时绾,这段时间他不仅是身体上受磋磨,连精神上都是,这会儿看见傅琮凛,手都不禁颤抖,却是咬牙切齿,“明明是她主动要跟我喝酒,她得了个铁娘子的好名声,把我害得是好苦!”
方超只要一想到那天傅琮凛黑着脸冲进包厢按着他灌酒那一幕,就毛骨悚然。
“方少爷说笑了,我夫人向来是不沾酒的,没人逼着她喝,她自然是不动的。”
傅琮凛眸带冷意,直直的看向方超。
方超猛然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不敢再说话了。
他承认,他是逼着时绾喝酒了。
可既然她都来了,在那样的场合,凭什么不喝酒?酒桌文化向来如此,就她会装清高?就她特殊?
傅琮凛话音一落,室内沉寂半晌。
无人敢说话。
“有话坐下来好好谈,何必剑拔弩张。”
片刻后,一道低沉的轻笑响起。
打破这一室压迫的窒息感。
引得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那昂贵的红木茶几边,男人背对着光的方向,修长的手臂拎起价值不菲的茶壶来,随着潺潺水声,热气升腾,将一盏茶轻轻置放在手畔。
而后他渐渐转过身,一张脸完完全全的落在众人的眼前。
正是李岳。
傅琮凛低讽,他道是谁给了方家这么大的底气,原来是李岳。
时绾也微怔了下。
李岳对着她轻轻一笑。
傅琮凛冷沉着脸,带着时绾站起来,将她藏在身后,避开李岳的眼神。
微微颔首转向方老爷子,“方超的事情,方老爷子若是计较得失,傅三奉陪到底,也还请老爷子多多掂量,最后别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