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清淡淡,路灯晕染着昏黄的光,扑棱蛾子在那点光下飞来飞去,午夜的小区,只能听见蝉鸣声。
蒋柔没爬窗户,蹑手蹑脚打开门下楼,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眼睛就被陆湛的手掌盖住。
陆湛捂着她往前走了十多米,另一只手攥着她的手掌,往前伸了伸,“先别看,摸一摸,你猜猜是什么?“
蒋柔感觉不出来。
好像有点光滑,软软的,像是皮革之类。
“垫子?玩偶?”
随之陆湛拉着她的手往上,又变成金属物,冰冷坚硬,她奇了,“不会又是风铃?嗯,镜子?”
蒋柔感觉自己就像盲人摸象。
“Surprise——“陆湛不敢大声,俯在她耳边悄声说完,突然松开手。
蒋柔眨了眨眼睛,很快适应黑暗,一怔,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这是?”
浅淡的路灯勾勒出一个机车的外形,很像陆湛嚣张的街霸,但外形更小巧,坐垫、车把的一部分是浅粉色,并非刺眼鲜亮的粉,而是一种淡淡、纯度较低的粉,车身金属物泛着银灰色的光泽,将浅粉的温柔压下去不少,很有气势。
座椅中部,放着一大束洁白的百合,典雅的绸缎随风轻扬。淡淡的清香在夜风中旖旎醉人。
蒋柔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换车了?”
陆湛说:“什么?说了是惊喜,当然是给你的。”
蒋柔说不出话。
她深吸一口气,让凉风灌进胸腔里,发涨发热的脑袋清醒一点。
“喜欢吗?”
“喜欢。可是…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
蒋柔摇摇头,走上前摸了摸那温和皎洁的百合花蕊,说:“花可以,但这车,未免太贵重了。”
她知道陆湛那辆车价值不菲,这辆车改装成这样,更是不能要。
陆湛双手环胸,不在意说:“不会,必须要。”
“真的不行。”
陆湛说:“这车是我这次比赛拿的奖金,不是拿家里的钱,我自己赚的,我就想买礼物送你——不行吗?为什么不能要?”
蒋柔不可置信,“你别告诉我——你奖金全用来买车这个了?”
陆湛淡淡点头。
“其实如果能多点钱,零件更好的,你先骑着,等着我再有钱,给你升级。”
“已…已经很好了。”蒋柔往后退了一步,认真地仰起头看他,支吾说:“可是我确实不能收,而且我还没驾照,我也不会骑摩托的……你送我真的是浪费了。”
“收下,没事。”
“真的不行。”
陆湛望着她倔强的小脸,有点不乐意了:“你不收也得收,不然我留着干什么?我还能骑个粉色的四处招摇?”
蒋柔拨弄着头发,“对不起。”
她站在摩托车前,垂着眼睫,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但是作为学生,二十多万的车这种礼物——蒋柔实在是无所适从,她也无法想象这样豪华的车停在他们灰扑扑的楼道里时,叶莺和蒋海国怎么想,其他邻居怎么看。
陆湛不说话了。
他有点无奈,也有点不高兴,倚靠着墙壁,点了一支烟。
女孩子的心思真难猜。
在他想象中,蒋柔应该很高兴,扑上来抱住自己亲一下的。
许久。
他弹了弹烟灰,将烟蒂狠狠碾熄,说:“好吧。”
“那这样,这车算我的,停我家,但是给你用,这样行吗?”陆湛妥协。
蒋柔嘴唇翕动,想拒绝但是又找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这样还不可以吗?”陆湛见她犹犹豫豫,赶紧一锤定音:“好媳妇,就这样吧,你看老公为了这辆车比着赛还要联系车行,改发动机,亲自给你搞颜色,就怕那群老巴子刷那种土土的粉,不能像现在一样仙气飘飘,配不上你。”
蒋柔回过头,又瞟了一眼。
真的很好看。
浅粉与银灰让整辆车显得柔美轻盈、又不失力量感。它安静地立在墙角,线条优美又雅致,如同月光下优雅的女骑士。
“好…好吧。”
“这才乖。”陆湛按住她后脑勺,俯身亲了她脸颊一下,说:“走,媳妇,你不是一直想飙车吗?我带你去感受下!”
凌晨一点。
明天是周日,但对陆湛来说是没有什么周末的,他只请假了一天,明天中午飞机,一秒钟都不舍得和蒋柔分开。蒋柔还好,她可以睡个午觉,虽然深更半夜出去很紧张,但是又有一种冒险叛逆的浪漫。
夜晚的市区很安静,马路上时不时才有一辆车擦过,陆湛骑着车,准备载着她往偏一点的郊区去,那里路上空旷,蒋柔也可以试试。
车速很快飙上来。
车身轻盈灵巧,马达声没有街霸夸张,也没那么震,游刃自如的流动感。
陆湛忽问:“媳妇,你要不给它起个名?”
蒋柔奇怪:“车还要起名吗?它又不是狗狗,而且你的车不就叫街霸嘛。”
她第一次觉得,陆湛这人活得糙归糙,但还挺有仪式感啊。
陆湛说:“街霸是个型号,我是懒得想就那么叫,但下次我们比如说骑街霸出来,指的是哪辆车呢?”
蒋柔思索了几秒,说:“就,你骑的街霸、我骑的街霸。”
“你就是不喜欢它!”陆湛从后视镜中狠狠瞪她一眼,其实就是想看她有多喜欢,“老子第一次送人礼物,你为什么不能宝贝一点呢?连个名儿都没有?”
蒋柔笑了。
她觉得陆湛气呼呼的模样太好笑了,特别像报纸上青涩可爱的小少年。
她双手环过他精壮的腰,用力搂住,伏在男生宽阔温暖背部,仰起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垂啄了一下,柔声说:“我很喜欢它的,但是也不知道叫什么——”
话未说完,蒋柔突然惊叫:“啊!”
前面的车把跟着扭动,车子往人行道冲撞半米,陆湛反应过来后,猛地攥紧把,将其转回来,车速稍稍平缓。
“以后骑摩托的时候你别动手动脚!”
陆湛左手松开车把,抓着她软绵绵的小手,放手心里把玩,呵斥:“想亲想摸都等下车再摸,随便你摸。”
蒋柔被他说的脸红,“…谁想摸你,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