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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根刺 第二章(2 / 2)

她抬头,看到冰激凌的广告牌在眼瞳不断放大再放大,正对着许淮安砸下来。

许诺猛地扑过去,一把推开许淮安:“爸爸,小心——”

许淮安被推了出去,他瞪大眼睛:“阿诺!”

许诺抬头,广告牌还在飞速降落,她本能地要闪开,又停顿了下。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广告牌已重重砸在许诺头上,又压在她身上。

许淮安被推倒在一旁,安然无恙,他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被压着的女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言,他扑过去大喊:“姐姐!姐姐!”

许诺隐隐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她的头很痛,钻心地痛,这一次天是真的黑了。

她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觉得身体被寒意包围,有什么正快速地流出她的身体,那东西却很热,很温暖。许诺睁开眼睛,最后一眼,是漫天往下落的雪花,星星点点,像会飞的精灵,纯白澄净。

真美啊!她想,她还记得,有个人说会在初雪吻她,他也做到了;她还记得,他跟她说好的,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可如今他在哪里……

许诺慢慢闭上眼睛,她想她要死了,不过也没什么。

这世界也没什么值得她眷念的,没有她,大家还会各自安好。

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这么恨许淮安,恨她的爸爸,可还是见不得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一点点都不行。

这就是爱吗?真是不可理喻的东西。

许诺倒在冷冰冰的地上,许淮安疯了似的推开广告牌。

广告牌很大也很重,单靠他一个人根本移不动,路边的好心人一起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才移开,许诺倒下的地方,已被鲜血染红。漫天的飞雪下,从上往下看,血还在漫延,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花,一朵被血染红的白玫瑰。

许淮安抱着冰冷的许诺,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全是恐惧,他绝望地喊:

“救护车!救护车!救救我女儿!”

血染红了他的手和他昂贵的西装,天气这么冷,血也冷冰冰的。

这一刻,女儿毫无生息地被他搂着,许淮安这才意识到,当年那个挂在他脖子上撒娇,见到他回家就跑过来,追着他跑不让他走的女儿长大了。她长大了,长成和自己一样的大人,可她也还是个孩子,一个需要父亲的孩子,一个希望被看在眼里,藏在心里的孩子……

与此同时,明珠大厦国色天香厅,莫铖盛大的订婚典礼。

西装革履的莫铖和杜艺灵站在一起迎宾,两家都是白城有头有脸的人,订婚宴办得很隆重,只是莫铖总是有些不对劲,垂头丧气地站在杜艺灵身边,就算有人来了,也就客气地说了句“谢谢”,嘴角扯一下,就当笑了。

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杜艺灵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趁着没人小声说:“你到底怎么了?和我订婚你很委屈吗?”

“不委屈!我一个坐过牢的,除了你,跟谁谁嫌弃!”莫铖怏怏地说,几乎脱口而出,看到杜艺灵受伤的眼神,又说,“不是,小十,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铖,你到底什么意思?”杜艺灵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当初说订婚,说在一起,都是他亲口答应,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她杜艺灵要不是真喜欢他,会这样一再放纵,看着他和前女友破镜重圆,看着他们手拉手逛家具城布置新居,他说是假的,是做戏,是为了报复,那现在这副死样子摆给谁看。

又有人过来了,两人像演技精湛的影帝影后,迅速换了一张笑脸。

宾客进去了,两人又无话,气氛很古怪,空气中带着莫名的压抑。

莫铖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天飘起雪了,她是最喜欢下雪的,看到下雪就跟孩子似的,眼睛都弯起来,全是笑意,而他最喜欢看她笑了。莫铖心一动,很惊喜地说:“阿诺,你看,下雪……”

那个“了”字被他生生咽回去,莫铖看到杜艺灵痛苦的眼神,他有些无措地开口:“小十,我……”

“你还想着她,对不对?”杜艺灵挺佩服自己的,到今天这地步,她还能这么冷静,这么清醒地分析,她继续说,“其实你根本不是在和她做戏,你是真心追她,真心和想她在一起,真心想在那个房子过你们的小日子对吧?”

“没有!”莫铖很快地否定,他语气很坚决,却不敢看杜艺灵的眼睛。

“没有?”杜艺灵笑了,却比哭还难看,“莫铖,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这两个字吗?”

莫铖放软身段,近乎祈求地说:“小十,这些以后再说好吗?”

“不行,”杜艺灵摇头,她眼圈红了,她直直地盯着莫铖,“为什么不吻我?为什么从不抱我?莫铖,你答应和我订婚,是为了报复许诺,真心和我在一起?还是除了许诺,你跟谁结婚都没关系?”

莫铖回答不出来,当初他入狱,小十来看他,说喜欢他,她对他那么好,他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以为,他和小十打小就认识,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难道还敌不过许诺那个没有心的恶毒女人?可是,为什么如今提起她的名字,心都会痛?

“我去下洗手间。”莫铖近乎逃似的走开,躲进洗手间。

他锁上门,靠在门上,突然很想抽一根烟,摸了摸口袋,又意识到,他戒了。

我戒烟了,也戒掉对你所有念想……

可为什么他还会想她?疯狂地想。这几天,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和理智控制自己不去找许诺,不打电话给她,他告诉自己,一切结束了。可为什么睁眼闭眼全是她,做什么都是想着她,就连刚才,他和小十站在那里一起迎宾,他想的是,如果站在身边的是阿诺,那该多好,他的诺一定很好看,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莫铖要被自己逼疯掉了,他设的局,他挖的坑,结果发现跳进去的是自己,他出不来了,他把自己埋进坑里。

他想起,许诺打电话给他,他是笑着的。那几句话,这四年,他每天都在想着,这些话何时还给她,可为什么,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时,他的心也像被人握在手心死命揉捏,挂了电话,他已经全身都是汗,趴在桌上喘不过气。

他想她,又忍不住恨她,无情无义的许诺,狠心绝情的许诺,就打了那两通电话,然后就无声无息,对自己不闻不问,连当面质问自己一次都没有,还说爱他,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只有她自己。

六年,他们认识六年了,她却连来纠缠他一次都不肯!

对,他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人,她连他们的孩子都能打掉,根本不值得他心痛。

莫铖在洗手间做好心理建设,又出去洗了把脸,醒醒脑子,不要再想许诺了,既然已经决定跟小十订婚了,就好好和她在一起。他和小十从小玩到大,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平时相处那么愉快,要在一起了,关系更密切,肯定会更好。

莫铖这样告诉自己,别苦着一张脸,回去好好哄哄小十。

他甚至对着镜子挤了个笑脸,可怎么看,都有些难看。

算了,莫铖转身走出洗手间,却撞上人,他赶紧扶住那人:“不好意思……”

一抬头,两人都愣住了,是四年未见的兰清秋。

兰清秋也有些讶异,她看着一身西装的莫铖,目光放在他别着的胸花,上面别着新人的字样。

她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些不是滋味:“订婚了?莫铖,恭喜你!”

这声恭喜,不知是莫铖心里有鬼,还是怎么了,总觉得刺耳。他淡淡地问:“兰姨怎么有空来白城?”

“怎么?”兰清秋笑了,脸冷下来,有些讽刺道,“当年被你们莫家赶出白城,如今连来开个会都不行,你们莫家在白城已家大业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了吗?”

莫铖被生生呛了口气,说是母女俩,但两人一点儿都不像,阿诺哪会这样得理不饶人。

兰清秋说完,也觉得失了气度,跟他置什么气,说:“去吧,别让姑娘家久等了。”

这话本是给莫铖台阶下,但他却像被点了炸药包,反问:“兰姨你就不关心我跟谁订婚吗?说不定是跟你女儿破镜重圆,再续前缘。”

“怎么可能?”兰清秋摇头,她失笑,“四年前,从许诺报警的那天起,我就料得到,你们会是这样的结局,总有一天,你会娶了别人。可是阿诺那个傻子,还说要等你……”

话没说完,莫铖上前一步,拉住兰清秋:“你说什么?许诺要等我?”

兰清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你进去后,阿诺去找你,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莫铖心揪起来,他想起雪夜那次,许诺把他后背都哭湿了,说孩子没了,他头有些痛,神经绷起来,“她进来和我说,她打掉了孩子。”

这一次轮到兰清秋惊了:“她这样跟你说?”

莫铖点头,兰清秋愣在原地,许久才叹了口气:“这个阿诺,真是个傻子……”

四年前,从许诺报警的那天起,兰清秋就明白了,一切都完了。

她是真想让许诺和莫铖在一起,莫铖才二十岁,年轻时一时冲动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他们是有感情的,没必要闹得鱼死网破。许诺的委屈,兰清秋懂,但忍一忍海阔天空,他们有大好的未来。

但她料不到,许诺竟真的做这么绝,真的走了条不归路,去报警,设计莫铖入狱。

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更让兰清秋愤怒的是,莫铖入狱后,许诺竟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要等莫铖出狱,她原谅他了,等莫铖出来,他们还在一起。

“这个傻子,她以为她是谁啊?把莫家的独子送进监狱,她以为莫永业会重新接纳她?

“二十岁生日都没过,还想把孩子生下来,她连自己都养不活,何况带着个没名没分的孩子,还要说等你,真可笑。她以为爱情是什么,爱情比人心还经不起考验,别说你被判了三年,就是三个月,你都可能变心。她真以为,傻傻等你出来,你就会接受她,她怎么忘了,是她去告发你的,害你入狱!”

提起当年的往事,兰清秋还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我劝不动许诺,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真是一根筋傻透了,活在爱情编织的美梦中,以为爱一个人就是永远,爱一个人就没伤害,也不想想,你要真的那么在乎她,那么爱她,哪会强迫她?”

莫铖听得一阵揪心,眼都红了:“所以你就逼她打掉孩子?”

“对,我女儿疯了,我没疯,我当妈的不能陪她犯傻。”兰清秋望着他,“莫铖,你别恨我,你要当了父母,你就明白了。难道你会让你的孩子二十岁就当未婚妈妈?你们有那样的过去,你爸爸在外面逼我去死般地打压我,这样子,叫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还有未来?”

兰清秋叹了口气,又说:“孩子也不算是我打掉的,我骗许诺说带她去做孕检,暗地联系好医生,想打掉。不料中途被许诺发现,她逃了出来,跑得太急了,一不留神从楼梯摔下来,肋骨摔断了两根,孩子也流掉了。这都是注定的,连老天都不站在你们这边。”

莫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眼睛充血得厉害:“你也是一个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做?”

“就是因为我是个当妈的,我一个人把阿诺养大,有多辛苦我最清楚,我才舍不得阿诺受这样的苦!”兰清秋尖着嗓子喊,冷冷地望着莫铖,“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犯下的错要阿诺去承受,你爸爸当年有多狠,你又知道多少?”

莫铖觉得心肝皆碎,他记得那天,许诺来看他,瘦了很多,衣服空荡荡的像挂在她身上,神色平静,她说“我打掉了”,他恨她,就是从那一刻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说实话?为什么她宁愿一个人承受,也不愿说出真相?

“孩子流掉之后,许诺估计也认命了,没再说要等你出来的傻话了。”兰清秋继续说,“你知道的,许诺这人心特别硬,就跟没眼泪似的。可那天她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哭成那样,根本控制不住。”

兰清秋眼圈红了:“她还不能哭,肋骨断了两根,一哭胸口就疼,喘不过气。叫她不要哭了,她也不听,骂我,说恨我,恨我害死她的孩子。孩子流掉时,已经显怀了,许诺平时都很小心,有次还跟我说,妈妈,我也要当妈妈了。

“当妈的天生会疼孩子,她那么年轻,也会心疼孩子了。我说不过她,也不可能看着许诺发疯,她再哭,那两根断了的肋骨会落下病根的。我没办法,叫医生过来打安定,打了她就安静,睡过去,要醒了,她要闹,就继续打针。

“打了几次安定,后来她不闹了,就默默流泪,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我在医院照顾了她半个月,没睡过一次好觉,可她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你说,她这是多恨我?她的心有多狠?”兰清秋狠狠地盯着莫铖,她的情绪有些失控,“莫铖,你摸着良心问你自己,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做,我不能让阿诺没结婚就带着个孩子,她的未来会被这孩子毁了的!”

莫铖回答不出来,他对兰清秋也恨不起来。

他想到连哭都不能大声哭的阿诺,那时候,她的心有多痛。

“她恨我,直到现在还恨我,过年就发条短信,连打通电话也不愿意。”兰清秋摇头,“后来,我在白城实在待下不去,要带她走,她不肯,要留在这里。我知道,她嘴上不说,其实还在等你。她怎么这么傻,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骗人的东西,它是玻璃球,看起来很美,但只要有人放手,就碎了,比什么还脆弱。她真以为你给她一个钻戒,就无坚不摧了?”

莫铖明白,兰清秋这是无心之言,可她说出的每一句都像打在他脸上的巴掌,打得他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兰清秋望着飘落的雪花。

“阿诺最喜欢下雪了,可那年就是我把她关在门外。我离婚了,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总想对她好点儿,可每一次都让她离我更远。小时候的阿诺不是这样的,她活泼爱笑,什么都跟我说,回家第一句也是妈妈妈妈。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她怕我,不需要我了,一身刺,连我都不让靠近,”兰清秋盯着窗外,一滴眼泪滑过眼角,“离婚后,我就变成一个神经病,也把许诺变成神经病。”

莫铖听不下去了,他拔腿就跑,他错了,他要去找许诺。

后面传来杜艺灵的叫声:“莫铖,你要去哪里?宴席要开始了!”莫铖停了,他把胸花解下来:“对不起,小十,我不能跟你订婚,我爱阿诺。”他似乎怕她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我还爱着阿诺。”

他后悔了,他错了,他以为他布下的局全是为了复仇,可为什么一切都如他想象的模样,他却没有丝毫的快感,只有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痛苦。夜深时,他一遍遍地回想,她在他怀里,她在自己身下,她含了水似的眼睛,她说,爱,很爱。

他何尝不是,这是个复仇的局,可他付出的点点滴滴全是真心。

“莫铖!”杜艺灵要疯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就一点儿都不在意我们二十四年的情谊?如果你今天敢走出去,以后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对不起。”莫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杜艺灵绝望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们认识了二十四年了,她自己都算不清她暗恋了他多少年。她以为他们是水到渠成终于走到一起,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落荒而逃。她杜艺灵走到哪里都是主角,怎么到了莫铖这儿,就成了可悲的跑龙套,连备胎都不是,可笑!太可笑了!

服务人员小心翼翼地问:“杜小姐,订婚宴还举行吗?”

“举行!为什么不举行?”杜艺灵冷冷地白了那人一眼,昂首挺胸,像个女王走过去,“你马上给我开席!”

既然他爱许诺,那她要整座白城都知道,杜莫两家喜结连理了,杜艺灵和莫铖在一起了!

他让她痛苦,她也要让许诺不好过,他让她心痛,她就让许诺心死。

走进大厅前,杜艺灵又说:“你!马上给我运一卡车的白玫瑰过来!给我铺满整个大厅!”

她要白城明天所有的报纸,头条照片全是铺天盖地的白玫瑰。

她要那些拔掉的刺一根根全部扎到他们心上,她要他们如处荆棘森林,寸步难行!

我终于失去了你,

可我从来没想过会真的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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