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急着争辩,皇帝反倒起了疑心:“你是如何看出德妃身上有血腥气的?”
“心术不正和欲望强烈之人,平日里就算藏得再好,偶尔也会有外露的时候,手上沾了人命的更是如此。
贫道观德妃娘娘面相,额角凹陷,眉弓凸起,眼带血丝,且气息浑浊,这是大凶之相,漠北许多手上沾了人命的将士便是如此,贫道绝不会看错,德妃娘娘手上不仅出过人命,怕还不止一两条。”
皇帝:“……”
眼看皇帝脸色阴晴不定,道士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心里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许久,皇帝沉声说:“你先退下。”
“……是。”
道士一走,皇帝坐在床榻上,心里反复琢磨道士说过的话,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晚在长门宫见到的那个死去的宫女。
他依稀记得那宫女名唤子衿,在承乾宫伺候了好些年。
沉思半晌,皇帝叫来内侍,宣了御林军统领。
“你是说,当时那名宫女试图袭击德妃才被处死?”
“回陛下的话,是的。”
皇帝眯起眼睛:“御林军已经控制了宫女,她还怎么袭击德妃?还是说,你们这么多人竟制不住一个弱女子?”
御林军统领被问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好好想清楚,子衿到底有没有袭击德妃。”
御林军统领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当晚的细节,这么一想,他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当时……当时那宫女确实在挣扎,加上德妃娘娘受惊尖叫,微臣一时心急,才刺了宫女一刀……对了,德妃娘娘下令,要微臣杀了那宫女。”
皇帝一怔:“她是怎么说的?”
“娘娘说,快,快杀了这个勾引我儿的贱人。”
皇帝:“……”
御林军统领走后,皇帝越想眉头皱得越深,包括德妃方才在榻前为他揉腿时,说起安阳侯府的那番话。
字字句句看似在感慨慕容恂没用,实则把矛头都对准了萧家,以慕容恂的婚事做引子,三两句话成功挑得他对萧垣大为不满。
这件事虽然不了了之,可终究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萧垣眼高于顶”的种子,有了这一出先入为主,往后他看萧垣都会带上这样的认知。
德妃若当真是在挑拨离间,那心思何其歹毒。
意识到这一点,皇帝瞬间看德妃哪哪儿都不对劲,连带着觉得慕容恂也蹊跷起来。
想起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先是宫宴落水被萧长嫣所救,上门求娶被拒,他想娶萧长嫣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又在宫内堂而皇之地邀萧长嫣赏花……
这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慕容恂虽然平庸无才,但从小到大恪守礼节,按照他的性子,上门求娶无果,这件事便算了了,绝不会不顾萧长嫣的闺誉,任由事情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