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素日里是个糙汉子,但今晚可不是。他急急走到朱蓁蓁面前,关心地问:“方才可是撞伤了?”
朱蓁蓁也不忸怩:“方才不小心撞了一下。”
“我带你去医馆。”
朱蓁蓁摇头:“我时常练箭,有时候不慎受伤,家中有略懂医术的婶子,家去让她处理一下便好。”
也好。今儿医馆的伙计瞧了大半天的流民,还是不打扰他们了。卫英听话地将朱蓁蓁扶上车,又叮嘱惊魂未定的车夫:“走慢一些。”
二人坐在慢得像蜗牛速度般的马车上,坐了一会,尴尬再起。
不过这回朱蓁蓁自若了许多:“那贼人功夫不浅,救他的人又这般神秘,灵石镇怕是不安宁了。”
卫英也在思虑这个问题:“那白无常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无声无息的将人救走,功夫深不可测。”
朱蓁蓁想得很乐观:“那贼人中了箭,定然要医治,这几日你多注意一下医馆,说不定能擒住他。”
“万一,他们身旁亦有略通医术之人,便不好寻了。”卫英今儿的脑子十分灵光。
朱蓁蓁附和地点点头:“卫壮士说得也对。”
卫英不适应极了。方才还叫他卫英呢,如今又叫他卫壮士了。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张三娘来。张三娘入了折园做厨娘,素日里匆匆见过几回。见面时张三娘的脸上总是噙着不远不近的微笑,也总唤他卫壮士。他便省得,那张三娘是实实在在的不喜欢他。
不过……
这回,卫英大着胆子,冲口而出:“叫我卫英便好。总叫卫壮士,怪生疏的。”倘若朱蓁蓁拒绝,那他,那他便死皮赖脸……
却见朱蓁蓁宛然一笑:“好呀。你也别总叫我朱先生,我……你叫我蓁蓁便好。”她说到后面那一句,声音便低了下去。
一股欢喜便在卫英的脑中炸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先生,竟然让他唤她的闺名?像朱先生这般的女子,闺名可是家中亲友才能唤的。而他竟然获得了这个权利?他结结巴巴:“这,这,这样好吗?”
朱蓁蓁的脸早就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她声如蚊呐:“自是,好的。”
春风和煦,温柔地吹过了整个灵石镇。
当房门再度被敲响时,顾闻白猛然醒来。苏云落这回没再抱着他,只乖乖地蜷缩成一团,安安静静地睡着。
他方才想假寐片刻,却不小心睡了过去。
敲门声极轻,但顾闻白还是醒了。
门外站着卫英:“爷,那贼人在半道上,被他的同伙劫走了。”
顾闻白盯着卫英,纳闷地想,贼人被人劫走,这臭小子的脸上,怎地还笑得如此开心?听着卫英描述贼人被劫走的经过,顾闻白的眉峰紧紧拧着。故弄玄虚的白脸,悄无声息地人劫走,莫名其妙的歌声……那人武功高深莫测,完全可以不动声色便将人掳走,却偏生还要唱那莫名其妙的歌……
到底是为了什么?
瞧那被抓住的贼人,面无二两肉,眉峰带凶,是个狠人。他背后的同伙,狠辣程度定然不亚于他。
倘若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堪折两园,危险至极。
是吴王的人?还是卫苍的人?抑或,是太子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