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白睨他一眼:“乌鸦嘴。”
明风笑了起来。
顾闻白立在窗前,凝神看着站在日头底下的顾长鸣,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冷意。
有人在外面通报,罗星汉来了。
罗星汉进来前,明风肃了脸色:“说真的,如今这位,可是真的对你青眼有加?”
顾闻白没有回答。
罗星汉进来,他与明风虽不熟,却是相识的。见明风肃着脸,他脸上倒是不卑不亢:“那晚我虽与白康在同一间酒楼吃酒,也同时去了茅房,但因不相识,是以并没有任何的交谈。若不是有人说我与他同时去了茅房,我还不省得,那人便是白康。”
他素日里话就不极多的人,简简单单说完这一番话,旁的便没有再替自己辩白了。
罗星汉虽然是个小官吏,但明风略有耳闻,罗星汉虽然家穷,但做官以来,的的确确是两袖清风,不曾有过贪墨之事。他虽然是顾长鸣的女婿,但是在外头从来没有说过与顾家的任何一点瓜葛。
明风挑挑眉:“那晚为何到酒楼吃酒?据我所知,你因为家穷,是以甚少在外头吃酒。”
说他穷,罗星汉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只道:“不久前有一位友人要到外面游历数年,我们便凑了一些钱,订了一桌还过得去的酒席替他送行。”
又没了,其他的话也不多说。
明风很有耐心。这毕竟是顾三郎的嫡亲姐夫。
“那晚你去白康同去茅房,可发觉他有什么不对劲?”
罗星汉想来是真的没注意到白康,想了好一会才道:“他很年轻,许是心情不虞,是以应是吃了很多酒,酒气冲天的。当时他身旁也没个小厮候着,我倒是多看了两眼,怕他不胜酒力,跌到茅坑里去淹死了。”
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他哪会放在心上。彼时谁还能想到这白康便住在自己内弟的宅子里,偏生内弟风尘仆仆的从外头回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白康便死了呢?
罗星汉是替好友送行,在不在酒楼里吃酒自然是有人作证,只是与白康一道去茅房的这一段,有没有人作证呢?
明风提出疑问,罗星汉这才觉得清白的自己是没法自证的。
他略略蹙眉,苦苦想起那晚周遭的环境来。
那晚才下过雨,四周凄凄切切的,便是连气死风灯都黯淡无光,酒楼又不是什么好酒楼,茅房又盖得远,环境极差。路上,只得他与白康两人,相顾无言……
罗星汉摇摇头:“没有旁人。”
事情棘手了。
明风与顾闻白相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沉郁。
若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顾闻白自然是无惧,可那些人偏生瞄准他的命门,一击即中。
明风抱歉地对罗星汉一笑:“你怕是得到大理寺走一趟。”
罗星汉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
明风叹了一口气,最终没说出口。这世上多的想将身子正的人给折断的坏人。
那厢皇后歇了半响,清醒过来,得知自己有孕,便急急忙忙着人起驾,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顾家,离开长庆坊。
苏云落咳着,站在屏风后头,看着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喘了一口气,止了咳。
咏梅适时地奉上热水,她呷了一口,眸子里被水汽氤氲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良久,她才道:“要变天了。”
要变天了,她的浑身,缓缓地起了一股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