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被关注的人,便是连他最喜欢吃羊肉汤面,别人都省得。
他想在牢狱中杀死平安还得用迷香,偷偷摸摸地进去。可人家,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将他带出来了。
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林统领缓缓地挑了一箸面,慢慢地吃起来。
外头更深露重,顾闻白与穆宣缓缓走着。
双脚竟是又开始冷了起来。
顾闻白轻轻地拢紧衣衫,穆宣在一旁道:“旁人俱说执印者无所不能,通顺钱庄财可通天。我们却是连大东家中的寒毒,都无能为力。”
语气中带了一丝寥寂。
看得出来,穆宣是十分关怀苏云落的。
顾闻白看着穆宣保养得极好的面容,忽而问道:“不知穆大管事今年贵庚?”
穆宣一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答道:“早已过了花甲之年。”却是没有说出真实的年纪。
便是这样,顾闻白还是吃了一惊。
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们顾家那位自称老祖宗的,也有七十的年纪,看上去却是比穆宣老得多。
或是,老太太生平忧思多虑,又日日想着报复,是以要显老些?怪不得落儿之前心心念念,要问穆大管事保养的秘籍呢。
二人又说了些旁的话题,在大门外告别。
穆宣看着顾闻白登上马车渐渐远去,忽而笑了。
秋风瑟瑟,大半个汴京城,已然沉沉睡去。
却是不省得有多少人辗转难眠。
平安在跨过火盆,又洗了一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将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后,才由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引着去见咏春。
他已经是全身心的信任苏云落了,却是没想到,在苏云落口中极度思念自己的咏春,竟然是被软禁在一间小屋中。
平安吃了一惊。
咏春被拘了几日,往日像花一般娇嫩的脸庞憔悴了一些,面颊陷下去了一些,看起来倒是有些别样的俊俏。她见得平安进来,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便又转过头去。
她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碗已经坨了的面。面倒是好面,看得出来是精心烹煮的,比起顾侍郎煮的,要强上许多。
平安走到她跟前,看看面,又看看她。
他被关在牢狱中几日,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倒也不是十分难吃,而是心情郁悴吃不下。一个暗卫,原来好好的在围墙上观察着别人,怎地就被别人推了一把,从墙上跌了下来呢?他苦苦想了好几日,却是连将自己从墙上推下来的人是何方神圣都不省得。
平安拿起筷箸,将冷掉的面挑起来,送进嘴中。
他的吃相并不是那么雅观,吃面的时候甚至还发出呲溜的声音来。
引得咏春倒是转过头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他吃着面,含糊不清道:“好几日没进食了,有些饿。”
竟是没问她究竟为何被关在这里。
平安将面吃完,胡乱抹了一把嘴巴,看着咏春的后脑勺,忽而道:“我早就省得你是喻雄昌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