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破刀残被鞑子的凶悍战斗力吓破胆的守军,实在不敢出城和清军野战。
仪仗城池死守,都打成了那个样子,一度沦落到崩溃的边缘。要是出城野战的话,不等正式接战,守军自己就先崩溃了
虽然众人都知道淮扬民练的兵力有限,但还是比较乐观,就连王府詹事路躬行都很轻松的说道:“虽说鞑子兵势大,终究是孤军远征,必然不能持久。我估摸着,只要李指挥能挡住敌军,争取些时日,朝廷的援兵必然到达。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外有官军团团围住,内有你淮扬军一力死战,八旗兵必然尽数命丧东昌城下。”
对此,东昌郡王也保持了非常乐观的态度:“给各地的求援信使早就派出去了,我估摸着济南府、东平府、和广安一带的朝廷军马已经有所动作,快则三日,慢则五日,数万援兵即可到来。到时候尽歼八旗兽兵,户得东昌平安,李指挥居功甚伟!”
就连李乙丑本人,也认为东昌之战的意义在于争取时间。虽然大明官军的战斗力实在不值一提,但却胜在人数众多,又是内线作战。只要把清军拖在这里,只要争取足够的时间,附近的援兵必然纷纷而至。到那个时候,局面就非常乐观了。
所以,李乙丑关心粮饷的问题,更甚于关心战事本身。
故意做出一副不大好意思的扭捏神态,稍一犹豫,还是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想必王爷也是知道的,我淮扬军实是民练,每一个士卒的口粮,每一匹战马的草料,都是掏我一个人的腰包。按说为国分忧本不该说起这些,王爷您也知道我的那点家底是怎么来的,奈何为了兴办民练我早已散尽家财,还弄了几十万两的亏空,也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此一战过后,兄弟们的赏钱要出,重整队伍的银子要拿……”
客军作战,开拔之前就得先有银子垫底,这是几百年的老规矩了。淮扬民练能够这么及时的赶来解围,血战一场已经对的起朝廷对的起东昌百姓了,再要他们为东昌而战,光凭礼单上襄助的那点军饷是万万不够的。
别说是东昌了,就是在历次的京城保卫战当中,各地的客军疯狂抢掠地方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要不是有这么点油水,兄弟们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卖命?大明朝的军队好像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吧?
淮扬民练要粮要饷,并没有出乎东昌郡王的意料,因为这根本就是当时的常态,所以早有准备:“本王明白李指挥的难处,正在和城中富户商议,马上就会拿出一个酬军的章程来,万不会让兄弟们白白的把热血泼洒在我东昌城下。明日早些时候,还会有一批粮饷送过来,李指挥只需率军安心等候即可。”
这句话里明面上意思是东昌的乡绅富户和郡王府还要“意思”一下,明日还会送过来一批粮饷。真正的弦外之音是不让李乙丑进城,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历朝历代,只有当年岳爷爷的岳家军能够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除此之外,“于民秋毫无犯”纯粹就是一句漫无边际的空话。
反正是客军,又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就算是军纪再怎么严格,进城之后也会去骚扰抢掠。普通的贫寒百姓或许会好一点,那些有钱的士绅大户可就遭殃了。偏偏还要指望他们退敌,不好把事情弄的太大,所以就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了。
所以东昌郡王才会“有意无意”的要求李乙丑驻兵城下,绝对不希望他带兵进城休整。至于明日才会送过来的那批银钱粮秣,与其说是助饷,还不如说是为了买个平安掏出来的“保护费”。
李乙丑很清楚的知道东昌众人的这点小心思,笑呵呵的说道:“王爷所言正盒我意,乙丑从未想过率军进城。驻军于城外,刚好与王爷的守军的势成犄角,相互策应互相支援。若是全都进了城,岂不又成了困守孤城的被动局面?”
“李指挥深谙兵家之理,此战必胜。”要是李乙丑坚持要进城的话,随随便便拿出些“荒野驻扎多有不便”“伤兵甚多,急需医治”的理由,东昌郡王还真的不好阻止他。好在李乙丑并没有坚持要进城,顿时就让东昌郡王放心了很多。
“此战虽打退了八旗兵,终究为伤其根本,敌军必然会卷土重来。我希望王爷能尽可能多的调集民夫丁壮……”
“此事已在着手准备了。”
傍晚之时,太阳虽已落下,余威却丝毫不减,反而热的更加难耐。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夜色降临,终于起了一丝风。高空中细如羊毛一般的云彩渐渐的从东北方向上聚集起来。
“让孩子们准备雨具吧,一两日之内,必然有一场豪雨。”在大草原上生活了大半辈子,苏而剌大贝勒早已经把看云识天气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热了这么久,都快要把我这一身肥肉都煎熬尽了,下场大雨才会凉快一些。”
苏而剌大贝勒完全受不了关内炎热的天气,站立在营帐口处,敞开袍子的前襟,任凭晚风吹打着胸口的狼头刺青,惬意的享受着一天当中难得的片刻清凉。
“要变天了,老人家的身体怕是受不了骤冷骤热的天气。”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营帐中走出来,关切的替苏而剌大贝勒把衣襟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