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续呵呵一笑:“还是老规矩,谁行谁上,由不得我挑,明日把九块牙牌散下去,一个月之后,谁带着牙牌来见我,谁就是新官。”
“还得一个月?”李崇道彻底颓了。
杨续也不理会,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匣子,递给了李崇道。
打开之后,匣子里是一枚拉弓所用的铁扳指,扳指上有个凸出的水字章,想来该是印钤之类的玩意。
“收好这枚扳指,整个长安城的档头都会听命于你。”
虽然差事比较麻烦,但能使唤整个长安城的扳指,李崇道还是麻利收到了蹀躞的小皮袋里头。
说到这个蹀躞嘛,就是唐人所用的腰带,算是功能性腰带,一般用来悬挂蹀躞七事,也就是针筒、刀子、佩刀、火石袋、砺石、契苾真以及哕厥。
这玩意儿又叫銙,除了实用和装饰之外,这个蹀躞还是官阶的证明,一至三品用金玉带銙,四品五品用金带銙,六七品用银带銙,八九品则用鍮石銙,流外官以及庶民用铜铁銙。
李崇道虽然已经是散官,但他仍旧用的铜铁銙,因为没有佩刀,所以他把钱包啊香囊啊手巾啊水壶之类的都挂在上面了。
收好了水字章铁扳指之后,李崇道又朝张景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无动于衷,李崇道白了一眼:“单子!”
张景赶忙将单子递给了李崇道。
“杨公,这是净影寺的伤亡折损名录和清单,劳烦您老给报一下账……”
杨续也是哭笑不得:“这种事不要拿来烦我,张景你拿去给录事,他会差人去办的。”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拿起朱笔,在册子上画了个花押,张景双手接过单子,便退了出去。
李崇道虽然很好奇萨离等人是不是被送进宫里了,后续又会牵扯到一些什么秘密,但这种事不知道才更安全,也就不敢多嘴了。
杨续反倒主动问了句:“你就不想知道那些人的去向?”
李崇道赶忙摇头道:“这种事,还是认怂保平安的好……”
杨续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失望道:“你既是入了都水监,这般怕事又如何能担起责任来。”
李崇道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我本来就没什么太大出息,只是不想受人欺负,觉着都水监能唬得住人罢了……”
杨续脸色阴沉起来,微眯双眸,审视着李崇道,发现他不似说假话,只能失望地摇头,摆了摆手:“那便回去吧……”
李崇道怕他又要晓以大义,赶忙告退出去了。
到得门口外头,又等了一阵,待得张景出来了,便让张景和梁司古回去安顿兄弟们,李崇道带着陈硕真和小阿离,往靖恭坊回去了。
“还是家里舒服啊……”李崇道如此感叹,想起自家小窝,浑身感到疼痛,巴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回去。
可就在此时,一群孩子在街上乱跑,突然撞上了李崇道,而后又一哄而散了。
李崇道见惯了这等场面,正要骂人,却突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低头一看,蹀躞竟然被偷了!
那蹀躞可是绑在腰上,即便挂着叮叮当当七八件玩意儿都不会下垂,没曾想让这群熊孩子就这么顺走,他李崇道竟后知后觉,神偷啊这是!
李崇道也是一阵头大,因为蹀躞的小皮袋里装着那还没来得及捂热的扳指,那可是权力的象征,如何都丢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