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见了李崇道也露出惊喜之色,但很快就收敛起来,轻叹一声道:“今日金殿上闹了一场,谯国公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圣人在柴绍宅,我去侍奉圣驾,探望谯国公,顺便也看看……柴允文……”
“闹了一场?”这也是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病重的柴绍会亲自上阵。
褚遂良点头道:“是,柴允文是谯国公唯一放心不下的孩儿,他又岂能坐视不管,尉迟宝玠也是胆大包天,竟敢侵犯永嘉长公主,害得皇家差点颜面扫地,亏得柴允文撞破……”
“那尉迟敬德……”
也不等李崇道再问,褚遂良回答说:“圣上雷霆震怒,已经将尉迟敬德发到洛阳重修景室山铁顶老君庙……尉迟宝玠虽为永嘉长公主所伤,但也是咎由自取,待得伤愈,便流放交趾,永世不得回长安。”
这样的处罚对于尉迟敬德一家而言,无异于沉重打击了,想到柴允文,心中那股自责和内疚又涌上心头,李崇道朝褚遂良说:“柴允文是个好儿郎,请褚公带我一并去看他一眼,略表敬意……”
毕竟是领命前去奉驾,褚遂良也有自己的顾虑,但想了想,还是招呼李崇道上了牛车。
“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巧了,你有没有……”沉默了一路,眼看快到柴绍宅了,褚遂良还是问了出来。
李崇道不置可否道:“尉迟宝玠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便够了。”
褚遂良也不多问,领着李崇道便走进了平阳昭公主府,虽然公主早薨,但柴绍仍旧住在公主府里,仿佛这宅子仍旧残留着公主的气息。
奴婢们正在布置灵堂,白幡白灯笼随处可见,人人低头不语,亦或暗自垂泪,可见柴允文在家中也很受爱戴。
柴令武和柴哲威两兄弟也已经回到长安,两兄弟伺奉左右,看着当今圣上搀扶着颤巍巍的柴绍,正在灵堂里哭泣,李世民的圣驾仪仗停在了外头,此时他也眉头紧皱。
李世民对柴绍这个姐夫的感情无疑是非常真挚的,且不说姐姐平阳昭公主率领着“娘子军”做出了多大贡献,单说柴绍对李家的忠诚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当初平阳公主嫁给柴绍,其实有充当人质的意思在里头,是担心李渊会起兵反叛,晋阳起兵之后,是柴绍保护了平阳公主。
这些往事也自是不多提了,李崇道虽然小心翼翼地跟在褚遂良身后,但毕竟是生面孔,其他官员也没人敢来,更没有资格来,毕竟还不是正式的葬礼,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或许柴绍也不打算举行隆重的葬礼了。
“是李孝恭的儿子,李崇道。”李世民主动给柴绍介绍了一句,李崇道赶忙走到前头去行礼。
“小子心里佩服柴公子的义举,想着来看一看,唐突冒犯之处,恳请恕罪,还请国公节哀……”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李世民亲自介绍李崇道,又提到李孝恭,可见没把他当外人,柴绍也点了点头。
李崇道便跟着褚遂良走到前头来,低头吊唁柴允文。
因为不懂规矩,李崇道偷看着褚遂良的动作,有样学样地跟着做,但到底是忍不住好奇之心,稍稍抬头,想看看柴允文长什么样子。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李崇道的心脏便扑通通狂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