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里面的一部《添愁情》,那位撑起一个时代的文人,让那一代武人尽折腰低眉的文武全才。
‘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我时常想着自己在众多武者之间骑马纵横,肆无忌惮,手持庞家白虎大旗逍遥世间,看那朝阳初起,残星隐现,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一直走下去,将庞家的威名传播世间,但是我渐渐回归现实,知道自己只是白日做梦,而且这梦做得毫无根据,毕竟那时候我已经被遗弃,再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更不要说希望。
‘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人生在世,除了被人瞧不起看不起和轻蔑,还能做什么呢?先天之体战胜了后天努力,后天努力都是先天之体的锦上添花吗?我要活出真正的自我,可你也应该知道,当时我已经疯魔,沉浸在书籍描绘的神奇境界中,不过我终将知道那不是真实,真实的是我这肥胖身体和不能修行的经脉。但是即使我在人前如那柳条抬不起头,但是我不会像那柳条一般被人随意折断。我要做主干,除了脚踏实地,就只剩永远向上。
后来我走了出来,看清了现实,也了解到自己应该出去闯荡了,即便还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但我还是出去了!出得庞府大门,城内忽然狂风大作,如同妖风一般带来乌云漫天,我想到那句‘西风多少恨,吹不教眉弯!’”
“你恨我,乃至于整个家族吗?”庞日宇听着段玉文渐渐高昂,但是又有些低沉的嗓音,忍不住询问。
段玉文不敢转身看向庞日宇,因为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在那一霎那间感受到血浓于水的血液,而让自己一直以来的独立坚强如同洪水吹垮堤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轻轻摇头:“恨?不恨!谁也不恨,不过我知道你们恨,恨铁不成钢吧。”
段玉文站起身来,双手插胸,望着庞家藏书阁,眼睛里有着不可磨灭的执念闪动,继续说道:“《添愁情》中还有一句‘春城无处不飞花’让我满心欢喜,就像那句‘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一样让我欣喜,乃至于永远坚强。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在整个家族中算是什么货色,除了是废物就是笑话,不要说光耀门楣,不为家族抹黑似乎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只是你们永远没有想过事情发展到那样是不是我所愿意的!?废物?庸才?又有谁生下来就有一颗甘于平庸的心呢?每个人都会反抗,即便结果永远无法知晓。但是不成功却努力的人依旧被当做废物看待,直至今日,世间依旧如此,我不得不骂这愚昧世间一成不变到即将灭亡。”
“我是不是该走了?”听着段玉文越来越愤怒的声音,庞日宇除了内疚就是不知所措,想他在族长位上这么多年,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大有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仪态大方,至于惊慌失措,那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今日面对段玉文,他本可拂袖而去,权当没见过段玉文,但是他下不了那个心,并且知道一旦自己拂袖而去,以后自己将在后悔间度过,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段玉文却突然柔声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为什么会耿耿于怀呢?”沉默一下,继续说道,声音有点哽咽:“爹,有时间多来看看我!”
庞日宇身子僵硬,转过身来,老眼早已蒙上一层水雾,探出手放在段玉文的肩上,喏喏说不出话来,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段玉文几下肩膀。
…………………
每次白虎祭结束后的第三天都有一场盛大灯节,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时间蜿蜒流淌,黑幕降临大地,庞家大院内众人迷惑,族长还没有回来!
庞日宇留在段府内,与段玉文推心置腹交谈,杯酒相错间,庞日宇看着段玉文不停地点头。
花灯将整座凶禹城照的如同白天一样,所有居民都在这一晚挥霍自己的笑容,毫不吝啬,绝不哀伤。
圣龙立轩与花从影坐在段府最高的楼台顶部,瞭望着大半座城池,浅声低语,情意浓浓相伴随。
凶禹城灯火通明,却不见远处山峰上的玄冥正豪饮美酒,高唱道:“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