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苦笑一声道:“你就不怕我在碗中下毒?”
道守将药碗放到床头,微微直起身子倚在墙上,对着男人笑道:“死在你手上,值了。”
男人不解的摇摇头,将自己做的木凳端过来坐上去,望向道守道:“你可知道今天又有人来巡查了,有人被那巨额赏金惹红眼了,然后被我用你的魔头名号吓跑了。”
“什么名号?魔头?”道守皱起眉头,想知道来龙去脉。
男人丝毫不避讳的全部讲出,然后望着道守,略一犹豫道:“我见你是个好人才这么做的。”
“好人?”道守苦笑着接着说道:“如果我是好人,那么天底下还有坏人吗?”
“你可以是好人的。”男人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尴尬浮现在脸上:“你应该能够决定战争的起始吧,假如你回国,向你们的皇帝诤言几句,免去一场战争,就可以少死多少人啊!我的父亲当初就是在战场上死亡的,我连一面都未曾见过,他的一切故事都是我母亲讲给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尸首有没有人帮着掩埋。”
道守不说话了,心头像是被压上一块巨石,难受异常,脑袋如被重物袭击嗡嗡作响,但又有一丝明白,低着头沉默,好久才道出一句:“假如真能逃出去,我会按你的意思做的。”
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站起身来道:“看,你就是好人吧!”
道守伤好了,离开了村庄,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离开的,离开的时候男人和他的儿子一起出来送他,稚童抹了抹脸上的灰尘,从怀中拿出一柄木剑交给道守道:“叔叔,这柄剑是我自己做的,你拿着,假如路上遇见什么坏人,便用这剑打他们!”
道守眼睛柔和的望着稚童天真的脸,伸出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在他体内留下一股力量和封印,假如时机到了,相信他能够踏上修行路的。抬起头来,将目光移到男人身上,道守道:“多谢大哥了,等我回到故国,我会让人来致谢的!”
男人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低头瞥了眼儿子说道:“这么做会让人起疑的,加上村里不少人知道你的事,我就是拿到钱也不敢用啊!”
道守轻轻点头,不说话,一切在他心中自有安排。
安全的回到紫金王朝,道守的玩忽职守并未让皇帝大发雷霆,反而多有关心和慰问,为了帮道守报仇,已经成长起来的皇帝决定挥师北上,让那个国度的人尝尝血的代价,道守极力婉拒乃至于后来的诤言反对,也未能打消皇帝的意思,那一刻,他才明白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他想要在自己的在位之年里开疆拓土,成为一代神勇皇帝。
道守再次披甲挂帅,身后跟随着连绵不断的军队。在上阵杀敌的前一天晚上,道守望向曾经待过的那个村庄方向,将稚童送给自己的木剑拿出来,苦笑一声,眼睛里泪光闪烁,有些哽咽,轻声道:“对不起,叔叔保护不了自己。”然后道守将木剑刺向自己的手掌,穿透而过,血流淋漓,疼痛的感觉让道守有一丝安慰,接着长叹一口气,转身回营,迎接第二天黎明的战争。
道守依旧凯旋而归,可是他的心情极为沉重,特别悲伤,因为他派遣到敌国腹内寻找到那个村庄时发现,整个村庄都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杀掉。当知道这个消息时,道守呆呆的站在那,浑浑噩噩,不知如何是好,让周围的侍卫大吃一惊。道守挥挥手让所有人下去,自己一个人瘫软的躺在座椅上,就像在男人家贫穷屋内的硬板床上一般。想了许多,但道守依旧毫无头绪,对这个正在交战的国度也没有多少恨意,他觉得男人所在村庄的被屠杀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战争的意义是什么?道守还没有想明白,刘子辰所说的七年之约便到了,拿到长枪,又在战场上度过一段时间,苦闷不知道做什么的道守跟随长枪的指引来到古石坛。
此时,濒临死亡的道守心中波澜不惊的闭上眼睛,轻声道:“叔叔知道了,叔叔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