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战士们需要清理武器和盔甲,以确定它们在最佳状态。女猎手保养了一下长弓,又重新校准一番。我把平衡长棍洗了三遍,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水元素,看上去无所事事地坐在水边。
尤里的装备比两名卫兵的简单,很快忙完了。他走过来,侧头打量我一下,在旁边坐了下来:“明天要突击,有得忙了,今晚你可要好好休息啊。”
“唔。”尽量。睡好睡不好可不是我说了算。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营地里很安全。就算有什么半夜找来,我们几个,还有那两剁柴墙,都不是白白搁那儿的啊。”
“……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
“嗯。”
“哦……”
他不明白。可我不打算继续解释下去了。
“我明白了。”
“啊?”
“来。”
“干么?”
“我来告诉你。”
“什么?”
尤里挪了挪,直挪得肩挨着我的肩:“旅馆里你和我挤一张床,也睡得很好啊。看来不是因为地方太小,也不是因为我了。”
“……你不热吗?”他为什么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别打岔。来的路上那晚你也睡得不错,也不是白鸽和格朗姆了……罗尔夫和马拉凯有什么不对劲么?”
“没有。”
尤里一脸果然如此。
“其实,人和人不一样。”
“是的。”
“现在和过去也不是同一天。”
“我知道。”
“所以嘛,至少你眼下我们这些同伴,都不需要你睡觉时候也睁开一只眼睛。”
“……唔。”理智是一回事,几乎成为本能的习惯是另一回事。
尤里张开手臂:“来,我告诉你。”
我迟疑了一瞬,他付诸于行动。
他的怀抱很舒服。热乎乎的体温,布料下富有弹性的肌体。虽然在这天气里太热了点,可触感很好,至少比这几天睡的毯子加草堆好。何况人总是需要肢体的接触的。所以我并不想挣开。
尤里慢慢收拢手臂,抱得紧一点。过了一小会儿,忍不住戳戳捏捏我的肩,嘀嘀咕咕地开始在我耳边唠叨:“放松,放松。你的肩膀很僵硬。为什么绷得这么紧?是我,我不是坏蛋……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总之,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更不用提解释他的疑惑了。我只是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将体重完全赖给尤里,好彻彻底底偷个懒。
尤里失笑,没说什么,抬手拍拍我的背。
这真幼稚,就像妈妈们劝哄她们的小孩入睡时做的一样。但是因为彼此相贴,他胸膛里的震动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来,让人感觉到这个拥抱,是真的,是切切实实发生了的……
是活的。
所以我没有抗议,也没有挣脱。只是举目望向被枝叶割得支离破碎的深邃夜空,有些茫然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尤里拥抱的这个家伙,来自一个诚信危机严重的社会,早已经习惯了对别人处处戒备,永远保留自己的信任……
因此,让我在面对鱼人或者豺狼人时,把后背交托给白鸽尤里罗尔夫马拉凯,没问题。可要我在深深浅浅的睡梦中,不对近在咫尺的人产生几乎本能一般的戒备,却是无法可想。
入奢容易入俭难。一切,或许都已经太晚了……
尤里嘀咕到后来,慢慢收了声,只是把手放在我肩胛那儿,偶尔拍一下。我望天望得有点儿头晕目眩,挪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或许。<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