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苏白面前,她是真的很容易脸红。
还容易失智。
云栖久脑子晕乎乎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头歪到一边,看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刚上火车时的喧闹声渐渐退去,广播在播放轻缓的音乐。
她摸了下唇角,似乎还残存着温润的触感。
“对了,”云栖久说,“你之前说的那个项目,忙完了吗?”
“差不多吧,现在还在测试中。”
她看向他,出于记者的采访习惯,接着问:“方便透露是什么项目吗?”
许苏白垂下眼皮看她,似笑非笑道:“前列腺穿刺手术机器人。”
“……”莫名尴尬。
她强装镇定:“听起来,这个项目很难啊。”
“是挺难的,”许苏白说,神色难掩嘚瑟,“所以有人能力不足,退出团队,教授就把我给拉上了。”
“你才大一,就这么厉害了。”云栖久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厉害么?”许苏白笑,“拿发际线换的。”
云栖久打量他,“可你发际线没变啊。”
“别人的发际线。”
“……哦。”
云栖久点点头,“那你这么忙,怎么还有空来参加三下乡?”
许苏白耍赖:“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我只是问一下你。”担心自己当时措辞有误,云栖久还特地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反正我就是被你拐来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说着,腿晃了晃,碰了下她的腿。
她穿着一件及膝碎花连衣裙,露出一双白藕般嫩生生的小腿。
许苏白看她把腿往里缩,目光上移,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的耳朵泛着红,耳垂小巧圆润。
他掐了下食指的指环,口干舌燥,“真他妈想睡了……”
“嗯?”云栖久抬头。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
列车行进,光影斑驳,有种时光飞逝的恍惚感。
许苏白咽口唾沫,别开眼,欲盖弥彰,“想睡了。”
“那就睡啊,还要四五个小时才到呢。”云栖久从包里找出一个蒸汽眼罩,“你用吗?”
许苏白接住,不客气地撕开包装。
蒸汽眼罩的花色很粉嫩梦幻,他也不在意。
“谢谢。”他说。
云栖久刚要回句“不客气”,就感觉右肩一沉,许苏白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你……这样睡的吗?”她肢体僵硬,不敢乱动。
“不然……”他哼笑,两条胳膊圈住她的身体,把她抱在怀里,“这样?”
“这样不好。”云栖久挣了下。
许苏白收紧手臂,不让她动,嗓音倦懒:“就让我抱一下,不然我睡不着。”
云栖久一愣,怀疑他是在跟她撒娇。
他在她肩颈拱了拱,粗硬的短发擦过她发烫的耳朵,有点刺痒。
云栖久撇头看窗外,任由他抱着她睡。
中途下了一场阵雨。
天色暗沉,雨点在玻璃划出一条条水线。
云栖久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竟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火车走走停停,不知抵达哪个站点。
她模糊听到有人在道歉,茫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人用拉杆小拖车拖行李,说着“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她可能睡得有点久,把脑子都睡钝了。
她习惯性地蹭一下枕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枕头”怪怪的。
宽厚,温热,还散发着与她不同的好闻的味道。
“醒了?”许苏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栖久的意识瞬间回笼,惊觉自己正被他搂着,而她则抱着他精瘦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姿势亲昵,气氛暧昧。
她连忙从他怀里挣出来,倒向窗边,边整理头发,边“嗯”了声。
许苏白伸了个懒腰,头颈动了动,问她:“快十二点了,你饿不饿?”
“你饿了吗?”云栖久翻开包,拿出一袋全麦吐司,一盒洗净切块的水果,以及一瓶牛奶,摆在桌板上,“吃吗?”
许苏白觉得好笑:“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都有。”
“我怕路上会饿。”云栖久拆开一次性餐盒,递给他一根签子,“你快吃吧。”
他用签子插了块水蜜桃,送到她嘴边,“张嘴。”
云栖久瞧他一眼,犹犹豫豫地吃下。
发丝垂下,许苏白帮她绾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廓。
云栖久心脏一麻,抓了下裙摆。
她从包里找出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许苏白挑了块苹果,吃进嘴里,含糊道:“你头发长了很多。”
“嗯,都过去好久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完了水果。
云栖久已经有点饱了,把吐司和牛奶塞给他,让他吃。
下午两三点,火车终于抵达他们的目的地。
许苏白收起单反相机,把相机包交给云栖久,拿下两人的行李箱。
一行人下了火车,还得搭乘公交车前往旅馆放行李,再前往他们举办夏令营的小学,跟负责人见面、沟通。
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饭,然后开会到凌晨一点。
忙忙碌碌,各自回到房间时,都已精疲力尽。
除了指导老师跟特立独行的许苏白,其他人都是双人间。
跟云栖久同一间房的,是美编组的女生,叫做“王灵凡”,长了张娃娃脸,性格活泼,很好说话。
云栖久对她颇有好感。
翌日一早,大家在旅馆一楼集合,吃过早餐后,分成两支小队伍。
一队负责田野调查,四处走访,深入研究当地民俗特色。
一队负责夏令营,准备场地,组织学生参加趣味课堂。
许苏白、云栖久、王灵凡等,共六人,前往附近一所小学,打扫、布置教室和篮球场。
“久久,你会紧张吗?”王灵凡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好几支粉笔,画画、涂色。
云栖久低着头剪卡纸,“嗯?紧张什么?”
“我没给人上过课,怕他们不喜欢。”
云栖久鼓励她:“怎么会呢?我们的凡凡老师那么可爱,小朋友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你给人上过课吗?”王灵凡转身拿抹布,看了云栖久一眼。
在记者团待了两学期,她能见到她的次数不多。
但每次见她,她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漂亮,不禁多看她两眼。
早在以前,她就想跟她搭话了。
可惜采策组跟美编组的交流比较少,她找不到机会。
云栖久:“嗯。”
王灵凡继续画画,“什么时候?”
“高考一结束,就去教育机构赚小钱钱啦。”
“不紧张吗?”
“紧张,但是,比起紧张,更不想待在家里。”云栖久剪完一片叶子,又去拿另一片。
王灵凡画得差不多,后退几步,看整体效果。
听到身后,云栖久在问:“你连这个都要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