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怎么了?”赵潋自己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君瑕脸色几变,复杂得教她莫名慌张,但慌张之外又意外地平静。大抵觉得,即便真有什么事,也算不得大事。

“太后、陛下驾到——”

一声长音震破了殿内的忙乱,众人都规规矩矩地望向徐徐入内的太后和小皇帝行礼,山呼万岁。

君瑕才僵硬地松开赵潋的手腕,赵潋虽说也习武,但没练到手腕上,仍然摆不脱为肤白肉嫩的娇公主,被他的手指掐出了三道红痕,虽不痛,却教她奇怪,没说什么,也一同朝着太后望去。

赵清被太后牵着小手,扭头便朝赵潋挤眉弄眼递暗号。

多年姐弟情深,这点默契是有的,小皇帝在告诉她不必慌张。恐怕也只有在赵清眼中,卫聂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莽夫了。

卫聂的犀角杯里盛着晶莹的葡萄酒,每当他掸指碰着杯沿,便笑着朝赵潋挤个眼色,轻薄无赖之至,放眼整个大周,还没有敢如此调戏她的男人。

赵潋恼火,将目光扭向别处。

那卫聂更是过分,将犀角杯一捧,举了起来。他这一动手,软蛋官员便忙不迭也跟着举杯,唯恐落了半步,但卫聂这一杯,遥遥地朝着赵潋敬了过来,赵潋悚然地摸了摸小臂,咬唇低喃:“登徒子!”

君瑕微微攒眉,伸手将赵潋的纤腰揽了过来。

侍弄瓜果佳肴的婢女跪了上前,将红木漆盘之中的一叠烤乳燕端上,君瑕颔首,轻声道:“劳驾,将我桌上的酒水撤走。”

婢女微愣,对驸马的存在还尚未习惯,眼见赵潋在此更是不敢回应,下意识瞅了眼蜷在他怀里的赵潋,赵潋懒懒地掀眼皮:“没听见驸马说什么?”

“遵命。”

婢女虽惊惶,手下却不乱,恭恭敬敬地将烈酒紫坛摆入了漆盘,君瑕道:“劳驾,果酒也一并撤了。”

婢女又道了“遵命”,将赵潋桌前的酒水一应全撤走了,赵潋有冤没处诉,本想留着几杯果酒小酌,宫里的葡萄陈酿可比外头下三滥的掺水货劲头大多了。

她不满地嘟起嘴,“怎么都撤走了,没酒喝多没意思,我本来都软绵绵没力气了,就指着这些水酒解解乏的。”

君瑕将她的手背往下摁住,“别动,你今日喝不了酒。”

他说话时蹙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赵潋也不禁败了兴致,自己便坐了起来,微微沉声:“谁惹你了?”她偷偷瞟了眼卫聂,就差手指头往那头指过去了,“他么?我和他说话你听见了的,我又没红杏出墙的打算。”

君瑕淡淡道:“你敢。”

“不敢。”赵潋笑了笑,那手指戳他的脸,“开心点儿?你一皱眉头我可心疼死了。”

君瑕舒了口气,纵容道:“赵莞莞,我当真要让你气疯。”

他不由分说地拽住赵潋的手腕,“今日不许再同卫聂说一句话,不论他对你说什么,都不许理会。”

这个口吻,这个措辞,赵潋笑得眯起了月牙般的眉眼,“知道了夫君。”谁让这心肝醋劲儿大,赵潋还是乖乖巧巧得好,免得惹上一身骚,回头怎么哄也哄不好了。

转眼太后与皇帝落了座。

赵清往素只管装聋子哑巴,但今次却不同,母后身子不爽利,如今只能替他拿些大主意,些许小事都是直接过问赵清的,他得打起精神给辽国蛮子一个好看。他对耿直之言着实不信,这偌大一个大周,地域辽阔,汴梁乃大周天子脚下,在朝为官者中骁勇之辈也应不少罢,难道竟都打不过区区一个卫聂?他不信。

但赵潋确实精神头不大好,这几日时而觉得困倦,她身体向来好,鲜少生病,吃什么都觉着香,近日却时常食欲不振,犯恶心,唯独这酸酸甜甜的果子还勉强吃得下几颗。因而她只是揪了几只葡萄,便犯了困。

等百官开始祝酒的时候,赵潋便晕乎乎地靠住了君瑕,“唔,你方才抓我的脉,可诊出什么了没有?我怕是吃错了东西。”

君瑕的指腹碰了碰她额前的发帘,掠过一缕轻柔的风,他敛着薄唇,目光复杂,似是疼惜,又似是无奈和决绝。

赵潋眼神懒懒,轻轻抽了口气,无意之间嗅到了他身上一股寒梅的冷香,便笑着挥开了他的手,“我就知道你骗我,你哪儿懂什么歧黄之术,就以往师父教的那点儿皮毛才不够用,记得么,你连我的小灰兔都医死了。”

“莞莞。”他本欲说话,可声音却哑然,如一口辛辣的浊酒哽在喉间,呛得眼红发胀,难以发声。不该来的总是极快的,连他都措手不及。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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