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包从一堆摆件碎片底下被扒拉出来。
方留青皱着眉头, 弯腰从地上把公文包捡起来,然后找到开口处往内里一摸,瞬间抓出一把乌黑透亮的佛珠子。
这串珠子被邱长生多年来随身佩戴, 盘得是油润又光泽,因珠身表面刻有“卍”字,方留青下意识数了数, 发现总共有一十四颗。
这也刚好代表了佛教的十四种功德。
他把拿把散落的珠子拿在手中凑近查看, 谁知刚一靠近,便立刻嫌弃地撇开了头。
“好臭。”方留青一脸菜色道。
“……”邱长生跟罗勒也隐隐闻到了那几颗珠子散发的味道, 与干尸如出一辙的腐臭味让两人齐齐一呕。
屋内,施明恩表情未变,在几人的嫌弃的目光中移步上前,将方留青手中的佛珠取起一颗细细端详。
他先是转了转珠身表面, 随后又用指甲轻轻刮擦佛珠表面,反复几次,那枚佛珠便突然有了变化。
只见,原本乌黑透亮表面刻“卍”的珠子就像被剥去了一层油皮, 眨眼便露出内里密密麻麻满是血渍的古怪咒印。
“祖师爷在上, 这珠子里印的是什么?”
方留青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血色符咒,只看一眼便顿觉恶寒, 头皮发麻, 差点恶心到把手里剩下的珠子全都丢出去。
褚宁看了眼被剥去伪装的假佛珠, 瞬间了然:“这是血咒?”
“小友好眼力。”施明恩称赞了一声, 看着手中的佛珠低声叹道, “这上面画的, 确实是血咒。”
血咒是一种传自南方的民间巫术, 早年施明恩外出修行游历之时, 曾偶然在西南一带见过。
当地巫民习惯将血咒称之为护灵术,每当族中有威望极高的老人去世,巫民们便会特意在棺木之中涂满由对方直系血亲的鲜血绘制而成的特殊咒语。
据当地巫民描述,这种做法是为了方便他们留住祖灵,能让离世祖辈继续以另外一种形式来保佑家族世代兴旺,使家族繁衍昌盛。
当然,这种血咒术也不是没有弊端。作为强留祖灵的代价,参与血咒绘制的巫民,必须在每年的祭祀之日前回到家中,为祖灵源源不断地供奉自己的新鲜血液,年复一年,直到死亡方可摆脱。
施明恩思及此处,不禁问道:“邱居士,您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西南一带距离桐城十分遥远,且当地巫民数量实在稀少,向来是以群聚氏族为生,族内向来保守排外,于城市中行动生活的巫民并不多见。
按理说,普通人应该很难得罪到那群巫民才对。
但邱长生对此只感到十分迷茫:“我、我也不知道。”
若只说得罪人,他商业竞争对手那么多,这也没办法一下想到谁有嫌疑啊?
见他回答不出,方留青则耐不住脾气问:“那这串佛珠是谁送你的,你总该知道?”
邱长生愣了愣,苦笑道:“是我朋友。”
这串佛珠是邱长生从小穿开裆裤的好兄弟郑其参出国前送给自己的礼物,因为两人自幼感情深厚,所以在郑其参出国之后,邱长生才一直将这串手串戴在手上,以作纪念。
他如实交代了这一问题,而一旁,褚宁却突然开口问了句:“邱总,你这朋友为什么要出国?”
邱长生回答说:“他家里当时出了点事。我记得是家中老人突然去世,之后亲戚们就一直在争抢那位长辈留下的资产,他因为这个,对家里人很是失望,所以才决定出国定居……”
“那他没有拿到家产是吗?”褚宁又问。
邱长生点点头:“我问过他,说是钱财股份什么的都被其它人分干净了,他自己就留了点长辈的旧物。”
褚宁“哦”了一声,又好奇问了句:“邱总,你这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对了,他后来怎么样了?听起来,你这朋友家里好像很富裕啊。”
邱长生点头:“他家里先前是桐城本地连锁商超的企业龙头家族,但因为他自己不怎么看好家里的企业前景,毕业后就转行去做了电商,本人也算小有资本。”
“连锁商超的龙头?”方留青听到这里,突然神色一变,插话问道,“邱居士,你那好朋友是不是姓郑?”
邱长生惊讶:“小青道长,你听过说过他?”
方留青:“……”见鬼的小青道长啊!
方留青忍了忍,复又闭了闭眼,这才勉强心平气和下来,“不知邱总先前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郑家的一件事?”
邱长生犹豫了下,问:“什么事?”
他刚问完,便歉然表示,“自从朋友出国后,我就没有再关注过郑家的事情了……”
方留青点点头,抱着桃木剑回忆说:“早在去年三月份,郑家曾经向东岳观发起过一次求助。”
邱长生疑惑:“……求助?”
什么求助?
“当时是现任郑家当家人亲自去东岳观求助,说是家里有人突然发现家里老爷子的坟好像空了,于是偷着挖开一看,坟内尸体果真不知所踪。”方留青说着,看了眼自家师父,见施明恩微微颔首,他方才继续说下去,“我当时曾与师父前去郑家祖坟探查,发现郑老爷子的棺木完全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但尸体的确又不翼而飞,后来师父在郑家人的请求下开坛做法,帮助郑家寻找郑老爷子的尸身,但是最后也……”
“不曾找到。”施明恩叹息了一声。
“郑家还出了这等怪事?”邱长生听闻此事,也着实大吃一惊。
这件事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便罢,可就连他远在国外的好兄弟郑其参,邱长生与之通讯时,竟也未见对方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