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后的集市热闹喧嚷,人潮如水,各色的小玩意儿也算新鲜花俏,岳弯弯除了买了一篮子的肉食果蔬,另外还到小摊贩那里,购置了几枚价钱便宜的精美香囊,打算悬在床帐四角。
至于先前的不速之客胡玉婵,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也不想再搭理和姓陈的有关的一切人事,等物品购买妥当,岳弯弯发现自己都快拎不动了,手臂酸麻,只好一路埋头往家里赶回。
但当她赶回以后,便发现篮子里妥帖珍藏的菱角香囊少了一枚,想是方才回来得太急,不知落在哪里了。岳弯弯将香囊取出随意挂在一只帘钩上,拿了菜去灶房生火去了。
只有一人用饭,岳弯弯做了小炒蛋,在灶房里用完了早膳,回转来收拾屋子时,却意外地发觉,那帘钩之上,整整齐齐悬挂着的,竟是四枚香囊!
她凑过去数了数,确确实实是四个!
要不是她白日里做了梦,便是她烧糊涂了,可她仔细回忆了遍,她非常确信,方才,是三个。
多的这么一个……岳弯弯凑近,将没只香囊拨到近前瞧,发现了蛛丝马迹。其中一枚香囊,棱角上粘了几粒细小的泥珠。
她顿时了然于心。
入了城,又是问字,又是买菜,又是精心挑选了布置家里的小物件,等回来时天已经不早了,生火做饭,一直到此刻,已到了晌午时分。
岳弯弯闲着无事,忽想起那教算命先生教过的字,忙从怀里摸出了那块碎布。她画的确实是个篆文,篆文相比时下流行的行楷,字样还是稍显古朴圆润,不那么平整峥然、棱角分明,但印刻在花纹典雅庄重的古玉之上,却是再相得益彰不过。
她不禁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会有这般的手笔呢?
听说,河西节度使前不久方被杀了,新走马上任的节度使很快便要来到西陲,她想到那男人幽沉深邃,犹如碎玉寒珠般的冷眸,一个激灵,不敢作多想。
就在此刻,她身后正对的木门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岳弯弯一惊,还道是陈恩赐去而复返,或是又找了什么人来寻自己麻烦,这次警惕了些,便靠近了门,朝外问道:“谁啊?”
无人响应,岳弯弯愈发谨慎。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头忽响起了一声娇滴滴的猫叫“喵”。
岳弯弯怔了一下,随即长长地吐口气,埋怨自己杞人忧天了些,飞快地拉开门,只见一只黑乎乎的小猫蜷缩在门边,小小的身板儿又黑又干,瑟瑟地打着颤儿,像是冻坏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瞳眸幽幽。
岳弯弯瞧它实在可怜,忍不住蹲了下来:“小家伙,你可是与你的主人走散了?”
黑猫“喵”一声。
岳弯弯抚过它背部柔滑的毛,嘴唇一翘,“要不要来我家,先吃点口粮,暖和一下?”
黑猫又“喵”一声。
它实在乖巧伶俐极了,岳弯弯忍不住爱心泛滥,将它的前蹄叉着抱起,耐心揣入了怀中,回头掩上了门,将一天风雪全部阻挡在外。
饿坏了的小猫,是半点也不挑食的,岳弯弯灶里还剩些饭,用温水温着,还没冷却,她盛了点米饭,倒了热水,喂小黑猫吃了,它吃饱了就开始嫌弃她的不搀油盐的大米饭,仰身子滚入了岳弯弯怀里,四脚朝天,袒胸露乳地享受爱抚。
岳弯弯从前养过小猫小狗,但照顾它们的事大多是由阿爹来干的,她什么也不会,便也不知,这只小猫居然不爱洗澡!还非常不配合!
一下水便开始扑腾,水花乱溅,搅得岳弯弯一身狼狈,面颊都湿透了,今早为了赶场画的细眉,抹的胭脂,全坏在了它手里,弄得她也有些生气了,将毛巾啪地一声扔进了水里!
小猫顿时就不扑腾了。它惯会察言观色,很快仰起了脖子,偷偷打量起生气岳弯弯的脸色,随即,蔫蔫儿地低下了头,一动不动的,像是认命了。
岳弯弯怒容未消,嘴角却难忍地扬了起来,怕它又乱动,只好一边威胁,一边诱哄,总算伺候好了这小主子,岳弯弯将它全身擦干,见它精疲力尽的,眼睑直上下亲吻,怜爱地摸了摸的毛,等完全干了,将它送回了自己的软塌,替它盖上了小被子。
伺候猫主子比伺候人还累呢,等将它哄睡着,日头早已偏斜了。
这时,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
“谁?谁在外边?”
无人回应,岳弯弯还道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