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无月。
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无尽的黑暗将一切声音吞噬，令人感到恐惧。
丛林深处，有一堆篝火在燃烧。火烧得很旺，偶尔还传出一声树皮爆炸的脆响。
沈秋霜早已沉沉睡去，万圭与剑凌云轮流值夜，此刻也睡了。
熟睡的沈秋霜嘴角微微上翘，笑得那样甜。
她的梦里又该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极远处，两人朝山下瞰俯。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犹如鹰隼的利眼越过无尽树木，落在篝火旁的年轻人身上。
剑凌云似有所觉，蓦地回首，漆黑如墨的瞳里放出可怕的杀意，仿佛要穿透黑暗。
此刻，夜更寒，似是被杀气所影响，竟“呜呜”的刮起了阴风。
“他竟能发现我？”黑暗中的人惊讶呢喃，“不过也好，否则不是少了些乐趣么？”语气像是猎人发现狡猾的猎物般兴味盎然。
又瞥了一眼身后低着头的人，骂道：“平时叫你多花些功夫练剑，你还不肯，这次竟栽在一个小子身上。不过你总是我亲兄弟，却不能教人随便欺负了，我领你去会会这小子！”
说罢，他提起头勾得越发低的弟弟，向山下掠去。脚尖沾叶即离，端的是一身好轻功！
剑凌云依旧镇定自若，叫醒了万圭与沈秋霜，时不时火堆上加柴。
篝火燃得愈发旺，将周围的空地照亮。
借了黑夜隐身的两人到了此地便无所遁形。
火光照出两个人的脸，前者一身青衣，后者便是白天才见过的赵怀仁。
剑凌云脸上笑容不减：“两位深夜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事。”
青衣男子道：“在下贺青山，深夜冒昧打扰，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话虽这般说，可脸上却全然不见歉疚之色。
剑凌云不与他废话：“兄台深夜造访，究竟有何贵干？”
“听舍弟说，公子飞刀之术甚精，欲讨教一二。”贺青山似笑非笑。
剑凌云心道：原来是找场子来了！却不想与他们纠缠，于是推脱道：“御刀之术，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岂敢妄言赐教。”
“少侠谦虚了，”贺青山不依不饶，“还请赐教！”
剑凌云不为所动，但沈秋霜却忍不住了，骂道：“你这厮好不要脸，人家不想动手，你非要找麻烦！”
贺青山几时被这样骂过？他怒极反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一柄飞刀射向沈秋霜香肩，欲给她一个教训。
剑凌云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沈秋霜面前，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了飞刀。
他显出愠色：“你过了！”
他手腕微微前屈，然后蓦地复位，借助腕力将双指间的飞刀发出。
无比随意的一刀，却让贺青山绝望，在他的感觉里，不管怎样也让不开这一刀。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这一刀，流星坠落也不过如此。
贺青山的左肩上多了一柄飞刀，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飞刀钉在锁骨上，既无性命之忧，也未曾将他的手臂废掉，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总是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的。
这是何等精妙的控制？起码贺青山自问做不到。
“我败了。”他轻轻叹息。
剑凌云冷声道：“这就当是个教训！”
贺青山不语，先前他对沈秋霜出手，的确是过了。
剑凌云瞥了他一眼：“你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