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各位听众猜猜好伐,这位老公如何对老婆说?哇,他狠巴巴地对着电话说:‘嘢,侬烦色了!男宁在外面不就是同事、旁友聚聚会,喝喝老酒,嘎嘎讪湖!吾等些就回去了!勿要搞伐清爽!’他老婆就在电话里俏俏地说:‘咦一一,侬现在,也蛮狠三狠四额。’老公说:‘吾要挂了!等些就回去!’砰地挂掉了电话。哇,他老狠哩!可是,过一下下,老公又偷偷给老婆打来电话,小声说:‘老婆,吾在外面扎记台型,回来吾就惧擦板(跪搓板)。’又说:‘侬晓得伐?阿拉上海男宁的作为,不吃四大金刚,不吃宵夜,不吃红双喜,不兜外滩,不兜静安寺,不泡吧,不刚上海闲话,不懂吵相骂,不会豁胖,不接领子,不看樱花,不搓麻将……侬是上海宁伐?”
屋里那位听众咯咯大笑起来,好不快乐。
窗外的陈子峰和萧安城,也在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
若兰的上海话,真是好听,越听越爱听。
萧安城还想继续听下去,却被陈子峰用力抓住手腕,示意他不要动。
他慢慢扭回头,就看见街那头有一辆黄包车飞跑过来。
这个时候,即使是五光十色的朱葆三路,也渐渐安静下来。
街上几乎没什么人,那辆黄包车就很显眼。车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歪在一边。这种情景就很让人怀疑了。那辆黄包车很快就拐进一条弄堂里。
陈子峰立刻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那个弄堂口的对面,向里面张望。
弄堂里灯光很暗。但他们都看见,那个黄包车夫放下车把,直接就把那个没有知觉的人背起来,车上的另一个人则从旁扶着。他们一起进了一扇石库门里。
陈子峰咬牙切齿地说:“黄包车夫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萧安城也低声说:“要是病人,应该送医院才对,怎么往家里拉?”
陈子峰看他一眼没说话,径直穿过窄窄的街道,走进那条弄堂里。
他们走到跟前才看出来,那不是石库门房子,而是一栋西洋式大楼的偏门,也许是后门。门很小,甚至从这里走过都不一定能注意到。
陈子峰调查过这栋楼,二三层是上海火油公司的办公室,四层可能还有一些小公司。一层基本上都是底商,什么酒吧、妓一院、按摩店、库房之类的。
陈子峰一直猜测,那个寸头是不是就住在这里?
现在,他们把什么人送到里面去了?是病人吗?
有一点,陈子峰看清楚了,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有情况!但他们是日本特务吗?他一时还看不出来。关键就在这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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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观察着那扇小门,希望找到什么线索。忽然察觉背后有令人惊悚的异常。
他们猛地一回头,只见三个人影站在后面,正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们。
陈子峰认出来了,最前面的人,正是那个寸头!王八蛋!
他们一对上眼睛就明白,对方是危险的敌人!
此时,寸头的面目已经变得狰狞,阴森的目光里闪出怒火。
他不由分说,咬着牙一步冲过来,一记凶猛摆拳横抡过来。
陈子峰上身后仰,将将躲过,只觉得眼前疾风呼啸掠过,可见这一拳的凶猛!
他迅即矮身欺入,丹田发力,一记上钩直取他的下巴!
寸头果然好身手,前后马步,左臂硬架,发出砰然响声!
陈子峰有后手,右拳未收,腰部奋力一拧,右膝借势直撞过去!
寸头也有防备,一掌下击膝盖,一掌横切对方颈部,且连续出击!招招直取要害!
一时间拳风呼啸,双方拳掌膝肘,击打格架之声连续响起,沉重而有力。
小巷极窄,两人拳脚飞起,身影左右腾挪,身后的帮手都不便上前。
萧安城自知拳脚功夫不如陈子峰,冲上去也不能助力。在培训班里,格斗也不是他的主课。所以,他机警地前后观望,护住陈子峰的背后和左右。
一个家伙,从寸头身边冲上来,飞起一脚踢向陈子峰。
萧安城看得清楚,同样飞起一脚,猛踹他的膝盖,那家伙嚎叫一声摔倒在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