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认识。”萧琮装作不知,又问道:“我观先生儒雅,口音像江南人士,不知先生高姓。”
“在下韦鼎,字超盛,陈国人士。”
萧琮平日最爱结交儒雅饱学之人,见了韦鼎谈吐不俗,说道:“本王萧琮,欲同韦先生茶楼一叙,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久闻大名,原来是太子殿下,既然太子赏茶,韦鼎不胜荣幸。”
萧琮与韦鼎相识甚欢,如同他乡遇故知,二人一起去往城中的茶楼。离着江陵渡口不远,有一茶楼,盖有三层,高约数丈,红漆黑瓦,过往客人络绎不绝,茶楼取名“望江楼”。
众人一齐进了望江楼,萧琮让几个侍卫在一楼喝茶,独子与韦鼎选了二层一个单间。萧琮要了一壶上等好茶,几碟瓜子、点心,便于韦鼎闲谈起来。
“今日侍卫冒犯,还望韦先生多多见谅。”
韦鼎道:“太子殿能下深明大义,这才是百姓的福分。侍卫不足挂齿,到是那个小乞丐却相貌不凡,我看将来贵不可言。”
“先生如何得知?”
韦鼎微微一笑,凑近问道:“实不相瞒,鄙人略懂些算命,看那乞丐面相到与太子有几分相像,方才又见太子赔银子的时候,您与那乞丐又有些犹豫,我料定其中必有缘故。”
萧琮万没想到,自己与萧珺的点点细节,全被韦鼎看破。萧琮觉得韦鼎是个高深之人,毫不修饰,便谈起当年萧珺送养他人,以致后来流落街道的惨淡遭遇。
韦鼎听罢不尽感叹,对萧琮说道:“殿下现在虽不便相认,但萧珺面相富贵至极,说不定日后自有重逢之日。”
萧琮最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妹子,听了韦鼎的话到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也对韦鼎暗暗佩服。
“不知先生欲往何处?”
“两个月前,我在建康辞了官,欲往江北,投奔隋主杨坚。”
“先生是陈国人,要往隋国去,为何舍弃故土,转走他乡?”
韦鼎咽了口茶,脸上露出些许无奈:“陈国本是民富国强,自从陈叔宝继位,沉溺声色,不理朝政。唉…江东王气已尽。”
萧琮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远见卓识,本王钦佩不已,假若有朝一日,隋陈两国开战,我梁国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
“恕我直言。”韦鼎抱拳作揖“梁国处于长江北安上游,隋兵若是南下必吞并梁国,占据上游才会讨伐陈国。”
萧琮听得此言,茅塞顿开,又求教韦鼎:“那梁国联合陈国,联手抗隋如何?”
“太子虽有此见识,但陈叔宝却无心国家兴亡。”
萧琮点了点头,明白了韦鼎所说厉害,锁着眉头问道:“一旦隋兵南下,江陵三百里必遭战火,梁国国小民弱终究守不住,百姓也难逃一场战乱。还望先生教我良策。”
韦鼎望着窗外,看着街市繁华热闹的景象,心中沉思片刻,说道:“若是隋梁两国联姻,不但百姓免遭战乱,萧氏皇族到了大隋依旧不失富贵。”
“先生若能投靠大隋,还望多多游说,促成联姻,以备将来少生战乱。”
“尽可放心,太子厚德载物,江陵百姓受尽恩惠,为天下苍生,韦某也当尽力而为。”
太子萧琮大喜,立刻命人准备了一些金银,作为盘缠赠予韦鼎,并委托联姻之事。这便是:
乞儿误撞御马头,儒士品茶望江楼。
千年海天相连处,仍见江水荡悠悠。
韦鼎告别萧琮,乘船北上,一路之上风尘仆仆,赶到隋国京师大兴城。韦鼎从未见过隋文帝杨坚,初来京城大兴,如同外乡人咋到,十分陌生。大兴城便是汉代的长安,自从西晋末年,五胡入侵中原,长安城久经战乱,硝烟纷飞。隋文帝杨坚称帝以来,便在长安旧址上重建新城,恢复往日光华。
韦鼎原以为大兴城顶多也就与陈国的建康、梁国的江陵相当,今日皇城尽收眼底,厚重的城墙雄伟壮观,高大箭楼如入云天,过往行人车水马龙,西域的商人也络绎不绝,让韦鼎叹为观止。
城中楼台遥相成列,店铺字号夺人耳目。几经打听,韦鼎走过闹市不远,一处宽大宅院映入眼帘,门上牌匾上面写着“裴府”二字。
这户裴姓人家,正是韦鼎要拜访之人。裴府的主人名叫裴忌,字无畏,原本是陈国的官员,后来弃官投奔大隋,在隋文帝麾下做了礼部侍郎,在朝中颇受重用。
裴忌在大隋受到恩宠,但凡有陈国的使臣、或是投奔者,无不前来拜会。韦鼎此次投隋,到了京城,也要先拜会裴忌。
看门的管家,一看韦鼎拜访,作揖问道:“这位先生,欲找何人?”
“在下韦鼎,陈国人士,路经大兴,特来拜会裴大人。”
管家一听是南朝来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裴忌的故交熟人,不敢怠慢,匆匆跑到后堂禀报。
“老爷,南朝有位叫韦鼎的先生,要拜访您。”
“韦鼎?你没听错?”
“一字不差。”
裴忌虽然远离陈国数年,但听说南朝来人,心中喜悦溢于言表,赶忙提袍起身,“快快带我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