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珺行了个万福:“当年嬷嬷教诲,美娘何曾忘怀。美娘自幼四处寄养,嬷嬷待我如同严父慈母,此等恩惠,萧珺怎敢怠慢。”
这几句话,差点把宋嬷嬷的眼泪给说出来,宋嬷嬷赶忙扶起萧珺,说道:“老身听说娘娘怀了龙脉,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番亲和,萧珺并不计较当初宋嬷嬷的打骂教诲,这让独孤皇后觉得萧珺并非小肚鸡肠,反到高看一眼,便命宋嬷嬷在冷元宫伺候萧妃。
萧珺从回冷元宫,丫鬟翠菊一同前往,但与当初已截然不同,装饰一新,显然像个妃嫔居住的殿阁。
居室虽有变化,萧珺依旧像往日一样,对宋嬷嬷依旧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如同当初受调教一般。
这日,宋嬷嬷和翠菊正收拾卧房,萧珺开箱翻柜,四处寻找。宋嬷嬷上前问道:“萧娘娘欲寻何物,让老身去找吧”
萧珺关了柜子,问道:“敢问嬷嬷,当初那把雕龙戒尺,尚在何处?”
一听雕龙戒尺,宋嬷嬷脑子顿时有些发懵,迟疑道:“娘娘要那把戒尺做什么用?”
萧珺言道:“母后和嬷嬷的教诲,全在戒尺之上,若不是受尽皮肉之苦,岂能有牢记在心,我想把雕龙戒尺悬于墙上,常思教诲,每日反省,以正品行。”
宋嬷嬷听了这话,心中触动极深,言道:“王妃孝顺有加,何必对自己如此严格,到叫老身有些难堪。”
萧珺自幼经历过的时间磨难比宋嬷嬷还多,这也是被宋嬷嬷打出来的机灵,顺手挽住宋嬷嬷胳膊说道:“嬷嬷待我如同亲生,求嬷嬷帮孩儿要回那把戒尺。”这才是:
好了伤疤不忘疼,反把打骂当恩情。
若非心机深千尺,岂有以德报怨声?
宋嬷嬷奶大过多位皇子、公主,从未有过想萧珺这样一心善待自己的皇亲,心里不免有些触动,遂答应萧珺之请,去宁安殿索要戒尺。
独孤皇后正在吃茶,见宋嬷嬷回到宁安殿,茶碗放在一旁,稍拭嘴角:“萧珺这几日在冷元宫过的如何?”
宋嬷嬷道:“如同以往,每日读书习字,品竹调丝,甚是安稳。”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倍感欣慰,又问:“萧妃可曾有奢侈浪费,糟践宫中物品?”
“淡食素衣,清贫如故。只是萧妃想要一宝物,让老身代为恳求皇后娘娘。”宋嬷嬷道。
独孤皇后忍不住一笑:“萧妃什么时候有这般胆子,要找哀家索要东西,哀家到是好奇,萧妃想要什么?”
“雕龙戒尺。”
独孤皇后一愣,心里有些纳闷:“她要戒尺做什么?”
想想雕龙戒尺,宋嬷嬷也是感叹:“萧妃想把戒尺悬挂墙壁之上,每日思过,望而思过,铭记皇后训导,已尽孝义。”
“哦?这孩子到时有这份心思,能反省自勉,实在难得。”独孤皇后缓缓站起身来,拉开厨柜,拿出那把雕龙戒尺,交予宋嬷嬷,叮嘱道:“哀家将戒尺赐予萧珺,她若能修身正己,也不枉哀家一片苦心教诲。”
宋嬷嬷带回了雕龙戒尺,萧珺一见如获至宝,命太监将雕龙戒尺高悬墙壁之上,终日面对戒尺读书习字,孜孜不倦,让宋嬷嬷对萧珺更加喜爱。
过了几日,隋文帝杨坚班师回朝,隋军大胜,阿波可汗西走投奔达头可汗,沙钵略可汗向隋求和。
独孤皇后、太子杨勇、太子妃元氏以及皇室众人,纷纷出宫门迎接,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大太监王文同掀开御帘,隋文帝杨坚出了御辇,众人齐声拜谒。
隋文帝道:“塞北大捷,突厥溃败,纳贡求和,朕与万民当普天同庆!”
众人山呼万岁,隋文帝与独孤皇后一通回宫。杨坚回到宁安殿,换了出征穿的龙袍,满身轻松的问道:“朕这几个月不在宫里,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要是说起新鲜事,还真有一桩。”
“皇后快说说。”
独孤皇后道:“晋王妃萧珺已怀胎十月,这临产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好事,好事,也不知是男是女。”
“看着萧妃那笨笨的样子,定是个小皇孙。”
隋文帝与独孤皇后正在闲聊,只见宋嬷嬷气喘吁吁来到宁安殿,“恭贺皇上,贺喜皇上,晋王妃有喜了。”
杨坚问道:“莫不是萧妃已经生育?”
“正是。”
“是男是女?”
“晋王妃生下一个小龙孙。”
左右宫人得知此喜,纷纷施礼称贺,独孤皇后乐得合不拢嘴,喜笑颜开的说道:“既然添了龙孙,请陛下为孙儿赐名吧。”
古时生育,常讲究托梦生子,回想往日异常的梦境,杨坚思量道:“去年在歧州之时,忽有一夜梦见云中有神,自天而降,曾问苏威适合征兆,苏威解梦说此神为日光,而日光破云,乃昭也。朕就为皇孙取名杨昭。”
众人大喜,立刻把小皇孙的名讳,传报各宫。
杨昭出生于开皇四年正月戊时,此时正值寒冬,独孤皇后看着窗外莹莹飘落的雪花,一个人掐算着,对隋文帝说:“又是一年过去,晋王已为人父。如今突厥已败,天下太平,不如把晋王召回朝中吧。”
“嗯,这次大败突厥,又得龙孙,朕欲朝会百官,论功行赏。”
“臣妾也觉得陛下该好好款待一下臣子了。”
杨坚传下圣旨,命杨广班师回朝,朝中信使飞马快递,一路送往幽州。
远在黄龙府的晋王杨广得了圣旨自然不敢懈怠,便启程返回京师。一路之上,风尘仆仆,走到青州,杨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一年前在济阴府绿丘山曾欲行刺,但不知此案办的如何?杨广一路思量,走了不久,便到了济阴府。
济阴府此时的太守名叫范台玫,得知晋王车驾路过,赶忙收拾行宫,迎接王驾。
来到府上,宾主落座,茶水点心,招待尤佳。寒暄几句,杨广问道:“本王虽不了解当地官员差遣,但有一人,是本王好友,但求一见。”
范台玫作揖问道:“不知殿下所指何人?”
“前任太守杜猷。”杨广道。
范台玫一看晋王询问杜猷,半晌沉吟不语,杨广见范台玫脸色不对,探了探身子:“太守有何难言之隐?杜猷究竟怎样,不妨直言。”
范台玫忍不住潸然泪下,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杜大人早已含冤而死。”杨广听罢,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才是:
世间总少公道在,好人命不如祸害。
人死岂能算灭口,总有心心向清白。
杜猷因何而死,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