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委员贺兰突然走来,坐在她前面空位,低声问:“芸芸,我刚刚看见你跟陆行云学长在一块,你俩是认识吗?”
江昕芸一愣,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抿着唇笑了笑。
如果是以前,她还能冷静应对。她跟陆行云认识时间虽然短,但跟他相处,会有舒适自在的感觉。
好像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是跟他,就能十分开心。
曾经不懂为什么。
现在好像懂了。
也说不出口了。
见她不想回答,贺兰有些着急,凑近了点,追问:“他送你到楼下,看起来关系挺好的样子,你俩认识很久了?”
江昕芸摸出试卷,打开文具盒,言辞含糊:“我们都在小食堂吃饭,遇到下雨,刚好他有伞,就好心送我回来。”
不知道贺兰怎么理解的,明显松了口气,盯着她看了会,释然地笑了笑,回自己座位。
江昕芸不在意她那眼神,埋头,聚精会神写试卷。
只有彻底让自己忙起来,没半点空闲时间,才不会多想。
多后悔。
——
晚自习结束,又下起雨。
陆行云撑着伞,路过高中部和初中部分岔路口。
他停在路边,安静等着。
茫茫伞海中,陆行云轻而易举捉到小姑娘身影。
然后跟了上去。
他亲眼看着小姑娘上车,等完全看不见车屁|股,才缓慢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看见一家小卖部,陆行云稍作思量,进门。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正在追电视剧,一看有客人,忙抬头,笑问:“小同学,买点什么?”
陆行云站在玻璃柜前,低头看了会,食指轻点玻璃,声音轻而淡:“一包这个,一个打火机,谢谢。”
老板边开玻璃门边笑:“看你校服,隔壁学校的吧,看着就像好学生,少抽一点哦。”
陆行云微弯了下眉眼:“好的。”
雨夜,空气湿润,桃花眸也水润,似含着细碎光斑。
老板愣了半秒,拿烟的手颤了下,莫名有些罪恶感。
——
陆行云回到家,周玉已经睡下。她腿还没好彻底,最近降温,早晚温差很大,不小心感冒了,每晚都睡得很早。
陆行云拿了块蛋糕,就着牛奶吃下,然后回房间写试卷。
他稍低头,垂着眼,眼神极专注,但注意根本没法集中。
笔尖停顿好一会,一个字都没写。
陆行云直接放下笔,隔着玻璃,望了窗外黑色雨幕一会,打开书包,拿出烟和打火机进浴室。
灯光昏暗,空间狭小,镜中的自己陷于烟雾缭绕中,画面很模糊,透着病态的唯美。
陆行云指尖夹着香烟,燃着腥红的光,微眯了下眼,慢条斯理掐灭香烟,弯腰漱口、洗脸。
沁凉的水珠润湿脸颊,顺着轮廓聚在下巴,滴落在衣领。
很狼狈。
陆行云开窗透气,用力洗净残留在指尖的腥臭气息。
他不想这么狼狈。
却如困兽,无可奈何。
——
时间过得很快,大半个学期过去,即将面临期末考,学校安排了场模拟考,每个年级都有。
这回考题很难,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都在怨声载道。
当然,成绩也很难看。
高一九班的班主任是急性子,虽然觉得这回考题难,除了极个别同学,成绩都不理想,但看见这种烂成绩,瞬间冒火。
晚自习时,在教室大发雷霆,几乎所有同学都低头沉默。
“这次模拟考成绩已经出来,顾及你们面子,我暂时不贴,但你们心里必须有数。除了陆行云,其他都没眼看。”
“有的近乎每科满分,有的近乎每科零分。别人能做到,你怎么不行?别人在用功,你在干什么?”
“大家都仔细想想……”
这每科近满分的同学自然是陆行云,他一直是年级第一,每回都远超第二名很多。这回也不例外,因为题很难,直接一骑绝尘,叫人望尘莫及。
甚至有老师表示,就算他们来考,也不会比他高太多分。
训了快一节课,班主任缓了口气,沉着声音:“之前我没空管这些,但现在,哼,抽烟的,带手机的,都给我自觉把东西交上来。”
教室一片安静。
班主任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你们身边一过,一股臭味,上课打瞌睡,肯定是晚上玩了手机。”
顿了顿,语气严肃:“都给我自觉点,如果被搜出,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气氛沉寂到压抑,在这寒冷冬天,快要凝结成冰。
没一会,有人承受不住,低着头起身,交上手机。
有了带头的,接下来就容易很多,逐渐有人起身。
渐渐地,讲台上堆满烟、手机和打火机。
班主任垂眸看着,眉头拧得快夹死苍蝇,无奈叹:“你们说,通宵玩手机,白天打瞌睡,下课躲厕所,抽根神仙烟,你们还有心思学习?还有吗?!”
下面有同学小声回应:“没有。”
跟着几声弱弱的附和:“没有……”
班主任瞪大眼,没好气道:“知道没有还带?还抽?!”
说着,目光落在陆行云身上,一脸满意,笑道:“能不能学点好的?学人家用功,学人家成绩好?比如,陆行……”
话没说完,一直低头整理什么的陆行云突然起身。
班主任愣了下,正想问他干嘛。
陆行云提着书包,走到讲台前,手伸进兜,开始拿出——
一个打火机,两包香烟,两只手机。
班主任:“?!”
所有同学:“?!!”
最后,陆行云掏出iPad,放在桌面,提着书包转身,坐回自己座位。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何时,不知是谁,忍不住闷笑一声。
班主任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红,最后猛地一拍桌面。
近乎咬牙:“陆行云。”
陆行云抬眸看她,漫不经心:“嗯?老师,您叫我?”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我。脸。疼。”
紧接着,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