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被抱上车的人，看着车门关上，看着那车子驶离，他脚步往前。</p>
可是，他一个踉跄，往前栽。</p>
“湛总！”</p>
两人扶紧湛廉时，出声，“您不要动，医生很快就会来，您坚持一会！”</p>
雨没有变小，反倒是天暗的慌。</p>
而不知道是天暗还是怎么，他视线里驶离的车子也在变暗。</p>
他想要往前，想要更清楚的看着，可他无法再动，唯有一双在涣散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车子，随着车子的离开而移动。</p>
两人意识到湛廉时想做什么，看向那驶出去的车子，说：“有韩少爷在，林小姐不会有事。”</p>
“您放心！”</p>
放心……</p>
湛廉时脚步往前移动，他身上的血跟着流，沿成一条线。</p>
保镖们看着这样的湛廉时，沉重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p>
人，总是有所执着的。</p>
湛廉时，执着的不过是那一个人。</p>
两人扶着湛廉时，他们的力量很大，因为如果他们没有力量，这个人会倒下。</p>
他们不能让他倒下，绝不能。</p>
雨含着乌云，滚滚压下，天又暗又沉。</p>
湛廉时走了几步，身子突然佝偻，一口血从他嘴里吐出。</p>
他抬头，艰难的往外面看，车子已经不见，一点影子都不再有。</p>
外面，是无尽雨幕。</p>
没有她。</p>
“湛总，林小姐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我们向您保证，您放心吧！”</p>
“……”</p>
湛廉时望着这重重雨幕，眼睛都不眨一下。</p>
只是，这双眼里平常的深黑，在变浅，在变模糊。</p>
那里面，没了往日的深渊，有的是逐渐出现的白雾。</p>
他薄唇微张，嗓音暗哑，沉缓，低慢，“不要……告诉爷爷……”</p>
两人心里一沉，那抓着湛廉时的手更紧。</p>
湛廉时唇蠕动，继续说：“让付乘……”</p>
他话未完，一口血吐出，扼住了他的声音。</p>
两人叫，“湛总！”</p>
湛廉时咳嗽，他每咳一声，血便狂涌。</p>
可他执着的看外面，执着的看着那车子消失的地方，说：“让付乘……过来……”</p>
话毕，他眼里的白雾在覆盖，一层又一层，覆上他的双眼。</p>
他眼前出现了久远的一幕。</p>
灯火明灿，光晕美好，他和她同处一个世界。</p>
没有别人，没有景物，只有他们。</p>
她趴在地上，光照着她，把她包裹，她对他伸手，“阿时，你爱过我吗？”</p>
她看着他，那双温柔的眼里充满渴望，希冀，小心，害怕，以及，压着的绝望。</p>
他站在她面前，看着这双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切。</p>
然后，他视线转过，落在她手上，五指纤细白皙，光落在她指尖，铺染出一层柔和的温暖。</p>
她朝他伸来，那光似也在伸向他，要冲破他这里的黑暗。</p>
黑暗。</p>
是的，他这里是黑暗。</p>
他身处黑暗，她的手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好看。</p>
他想要握住。</p>
然后，他伸出手来，一点点，从黑暗走向这片光，握住她，他说：“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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