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吃的毒丹不但会吞噬灵气，而且毒发后，会令你嗅觉颠倒。香当成臭，苦当成甜。到时候，你会跟条狗一样，喜欢吃香喷喷的屎。”
武楚声音很小，几乎得靠嘴形来辨别说话内容：“尹白狗。”说完他立刻扫了尹白龙一眼。尹白龙顿了顿，精神有点恍惚，应该是听见了。
“看什么看？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有用。动作这么慢，还不如一刀杀了了事。”
武楚又低声骂了一句：“尹白狗。”
尹白龙忍不住想起五千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他站在一道淙淙溪流之畔，故作老成、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时光荏苒，白驹过隙。”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活波可爱、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他回过神，看着武楚，极度嫌恶地说道：“狗一样的东西，死到临头还一点都不知道。你以为还有第二次逃走的机会吗？”
武楚骂声更小了一点：“尹白狗。”
尹白龙想起在那个午后，在他似模似样地感叹完后，有一个人在身后朗声大笑起来：“不是白狗过隙，而是白驹过隙。这字都能念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从此以后，族人看到他，都喜欢借此事调笑他。
他眼神越来越冷：“你最好祈求上界降下奇迹，不然我第一个杀你。”
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如若找不到出路，他们三个真的要死吗？尹白龙阴冷的眼神让他忽然清醒过来，原来他一直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还以为自己走在武府之中，他还以为身边每个人都很好，他还以为最后会有人跳出来保护他。
两个月后，他和老狗、高领都会死吗？他还不到十岁，他还从来没有用心想过什么是死亡，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死掉。
武楚骂声更小了：“尹白狗。”
尹白龙想起在那个懒洋洋的午后，他应声回过头，看到了他最喜欢的大哥尹显奇。尹显奇一脸宠溺地笑看着他，正微微躬身，迎接他的拥抱。
尹白龙看向武楚的眼神越来越冷：“你最好祈求上界降下奇迹，不然我第一个杀你。”
武楚又低声说了几句：“尹白狗。”
尹白龙想起不久之后，大哥尹显奇死了，被魂宗修士夺舍，还杀死了亲娘，最后被爹爹尹正带人围追多日，亲手斩杀。八百年前，尹正也死了。
尹白龙的表情已经有点麻木了：“你最好祈求上界降下奇迹，不然我第一个杀你。”
死是什么感觉？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爹娘，再也见不到武小默，再也回不了武府，再也不用想章赋会不会回到武府，再也不会修行，不会想自己会不会过生死境，到了筑灵境会去寻找什么样的灵种，再也不会想自己的宗门是哪一个，巅峰在哪里，会创造何等的辉煌。
死掉了，一切都没有了，化为尘土，再也不用想再也。这真可怕。
武楚不由自主地说道：“尹白狗。”
……
据此，两人的言语对峙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情景之中。两人都处可怜之境，但是如果可能，两人都要杀死对方。
在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尹白龙忽然发狂了：“这都什么鬼地方？每个人像条狗一样四处摸索，有什么用？到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有一个月了，只有一个月了，我受不了了，我再呆不下去了。我没出息，见不到亲爹，拿不回他老人家的尸骨，我没用。这什么鬼地方？我要毁了它，我要毁了它。”
他发疯地以拳击打洞壁，快而爆裂。数息之间，已经连续打出几十拳。众人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洞穴多个方向同时塌陷了一大片。烟雾之中，王琦洪罕见地怒吼：“尹白龙，你发什么疯？”
费真海第一个赶过去，制住了疯癫的尹白龙。他抱住尹白龙，令其无法再出手。他仰着头，避开其不断晃动的脑袋。他看到上方的灰色烟幕在慢慢散开。一百多丈的上空，竟然出现一个三尺见开的狭长口子。
费真海眨了眨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但是那个通道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他喝住了陶仟扇向尹白龙的耳光，惊喜地说道：“看你的上面，正上面。”
陶仟怒不可遏地看向上空，瞬间，呆住了。
王琦洪好奇地闪过来，顺着两人的目光抬头望去。瞬间，也呆住了。
然后，杨羽过来了，白立牵过来了，吕大钟过来了。在江一苇过来的时候，上方的通道口子消失了。
武楚虽然没过去，但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了看老狗和高领，老狗和高领似乎都明白了什么。他的心情有点复杂，看起来王琦洪有机会走出洞穴了，他暂时也死不了。
水冷意瞥了瞥上方，感到莫名其妙地说道：“有什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