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武楚认清了现实:他莫名其妙地过了五年,已经十四岁。这五年好像被人偷了,所以他的修为毫无寸进,他的内心还是一个九岁的小孩。
熟悉的同龄人武雄山、武烈山、武昆等已经不在府中,还留在府中的武茵、张远等差点认不出来,更别说增添的新鲜稚嫩面孔。张远还是那么瘦弱,这或许是唯一没变的。
都五年了,章赋不太可能再回来。杨莲师已经做了五年的武府教习。武楚每次看到他唯唯诺诺的老好人样子,就来气。他觉得章赋肯定回来过,但看到杨莲师,所以没有出现。
这种讨厌是发自心底的,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一个合适、尽责的教习。五年过去了,这种讨厌还是像在万兽山脉,第一次听候玉介绍杨莲师到武府做教习时一样强烈。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刁难杨莲师,让他带着女儿杨纯儿自觉离开武府。但是这个老好人让他找不到这样的机会。杨莲师对武府上下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这客客气气好像一根根利刺,让武楚没办法下口。虽然武楚散发出的敌意越来越明显,但是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
于是,武楚有了两个心结:失去的五年和杨莲师。他没有心思修炼,而且彻夜难眠。他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但是很少惊醒。等到自然醒来,梦到什么又完全没有印象。
于是,他变得沉默寡言。
从看到武楚的第一眼起,武长河就发现了异样。他身上充满了矛盾,修为和言语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好像不是过去了五年,而是武楚夺舍了一个跟自己长得有点像的十四岁少年。
最大的异样是,武楚修为只是骨灵期初阶,不如武长河。但是,武长河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威压。这种威压在与武楚眼神相对时最强烈。这怎么可能?只能强者才能施予弱者以威压。武楚身上也没有特别的灵宝。
“楚儿被高修夺舍了?但是言语之间,也没有任何对不上的地方。夺舍夺的是身体,是修为,记忆意识性格等却是很难被继承下来。”
武长河只能期望武小默尽快赶回来。他有意地去打探她的消息,但一直没有任何发现。
觉察到武楚异样的人有很多,但多数像武长河一样,沉默着,等待着。张红衣则隐隐有点激动,似乎血咒开始发挥作用了。
一日,武楚心情烦躁地在教场边上踱着步。昨晚他又被噩梦缠绕。醒来时,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之所以从来没有从噩梦中惊醒,或许是因为在噩梦中,他就是那个提着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恶魔杀人,怎会成为恶魔的噩梦?”
他精神颓废,身体疲累,面色枯槁苍白,好像连呼吸都没有力气。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教场的另外一头,三十几个鲜嫩的活跃生命,正精神亢奋地跟随笑容满面的杨莲师修炼。有些少男少女还在嬉戏追打对方。
“看起来,他们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武楚闭上眼睛,关闭听觉、嗅觉,一个人漫无目的、随性地走动着。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忽然,一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有耐心地缓缓睁开眼睛,乏力地问道:“干什么?”
杨莲师歉笑道:“楚少爷,武府中的年轻弟子都知道你很厉害,五年前,八九岁时就进入骨灵期了。他们想让你,随便指点一下,但是不好意思说,所以就拜托我了。方便吗?不愿意改日再说,没关系的。”
武楚无力地一扫,发现自己竟然走到杨莲师这边来了,眼前正围着一堆好奇的族中子弟。他冷笑道:“你是在取笑我这五年偷懒,修为毫无进步吗?”
杨莲师连忙挥手道:“楚少爷,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你一定是有了特别的经历,或者厚积薄发,不急于提升修为,以更好地应付日后的问心卜灵。如果楚少爷你想提升修为,现在达到筑灵境初阶,问题也不大,不是吗?”
武楚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管对方怎么和善、尽责,也改变不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是他赶走了章赋。他永远也取代不了章赋在武楚心目中的地位。
虽然武楚自己寄回来的信中说章赋和武小默在一起,但是他根本不信,因为他根本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或许这根本是个骗局,很多人都参入了,杨莲师也参与了这个骗局。他越是谦让、谨慎,武楚就越讨厌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