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胡子男人盯着张藏看了又看,忽然哈哈大笑说:“我姓苏,叫苏有庚,是这里的千总。今天遇到你,算是缘份,走,我请你喝酒。”
说到请字,面上一红,继而大笑,说:“你给我的银子,现下就算是我的了,走吧,我请你。”
无意之间,张藏与苏有庚相识了。
苏有庚,本地人,有一身好武功,只是不识字,所以只做了个千总。他脾气暴烈,好酒,因此朋友并不多。
手下人对他面上恭敬,却不敢和他深交,因此常常自己喝酒。
一见张藏,竟然一见如故。张藏是个温文的读书人,可是骨子里不卑不亢,又常年在人群里打过滚,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言谈之间,把苏有庚周旋的风雨不透,因此这苏有庚竟将张藏看成了知己。
隔个三五天,只要有空,肯定要叫上张藏喝一回酒。
渐渐熟悉了,张藏问苏有庚:“听说知府府上有一个文书姓莫?”
苏有庚说:“是有这么个人物,据说是知府的好友。我是个粗人,不惯和他们之乎者也的打交道,知道的不多。”
张藏也不多问,留了心,问清了莫府的住地。
他知道,玉奴一定心心念念家里父母过得好不好。
这天他得闲。按照打听来地地址。一径寻到莫府。敲了门。是老张开地门。问:“公子。你找谁?”
张藏一拱手。说:“这里可是莫府?”
老张点头。说:“正是。”
张藏并不自报家门。只说:“我有一位朋友。叫我来问问。莫府上可住着李意李公子?”
老张摇摇头说:“李公子来过。可是已经走了。”
张藏点头。问:“可知道李公子为什么走?又去了哪里?”
老张摇头说:“不知道。李公子本是莫家女婿。可是我家小姐已经亡故,所以李公子就走了。”
张藏就愣住了。
他知道莫家是在半路上遭遇劫匪。玉奴失陷。可是莫家上下怎么说玉奴亡故?立刻问:“亡故?不知莫家小姐的墓地在
老张说:“就在郊外。公子,你是李公子什么人?”
张藏心乱如麻。理不清头绪,只说:“我地一个朋友是李公子的学友。打扰了。告辞。”
张藏一路走,一路思量。忽然明白了莫老爹的意思。他是嫌玉奴有辱门风吧,所以索性就对外宣称病逝。
到了郊外墓地,细细寻找,果然找到了玉奴地墓碑,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爱女莫玉奴之墓。
冷冷清清,除了一人高的荒草,什么都没有。
张藏的心就凉了下去。
这样狠心的父母,这样狠心的李意。只这一黄土,就算是对生死不明地玉奴的交待?如果玉奴真地死了,他们就一点悲哀都没有,也不想着来凭悼?如果玉奴活着,他们就这样任她自生自灭?
还有李意。他明明已经来过,为什么连个碑都不给玉奴立?那不是他地妻吗?他却如同两世旁人,毫无关系?
他替玉奴委屈,替玉奴不愤。
可是想到,如果不是自己误打误撞的进入清风寨,又怎么会知道玉奴落到那里?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过着自以为是地生活?
夕阳西下,一阵风起,荒无人烟的墓地,仍然站着一个修长地人影,一动不动,似乎石化了一样。
半个月后,张藏又一次顺利进入清风寨。交付了张大娘所要货物,张大娘很是满意,给了张藏货款,就又安排他住在了第一次住的屋子。
张藏四处闲走,路上遇见一个小女孩,低着头匆匆朝前走。张藏拦住她说:“姑娘?”
那女子停下脚步,见面前站着一个肤色发黄容貌平淡地女子,就问:“你叫我?”
张藏点点头,说:“请问姑娘芳名?”
“我叫小兰。”
“小兰姑娘,你可认识玉奴吗?”
小兰点头说:“我知道,就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女子。”
张藏笑笑说:“正是,请你帮我转告她一句话,就说已到,勿念。”
小兰笑笑说:“好,我告诉她。你叫什么?”
张藏谢她,说:“我叫张玲
玉奴不在后院。
她被张大娘拉去苦练舞蹈。
直到天黑了,小兰才看见疲惫不堪的玉奴,悄悄对她说:“张玲儿来了,她让我告诉你:已到,勿念。”
小兰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玉奴站在那,只觉得一阵心慌,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害怕,是紧张还是担忧。吃罢饭,见屋子里没人,自己就悄悄的去了张藏住的院子。
张藏久候多时,见玉奴身影出现在门口,就迎了过来。
玉奴慌忙拉他进到屋里,这才问:“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