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雪仔细看了看周边的人,确认了一下,她确实一个人都不认识。
很显然,她是走错包厢了!
她突然闯入,让原本热闹了欢腾的包厢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所有人纷纷停下手头动作,看着她。
她正欲尴尬地解释,说自己走错包厢了。谁知耳畔毫无预兆地惊现一个熟悉低沉的男声,“霍医生?”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以至于当下听到,心尖发颤,咯噔一下。
她顺着声源处望去,只见贺清时隐在人群里,眉目平和。
他没穿外套,白衬衫纯净,中规中矩,不见一丝褶皱,衣摆扎进藏青色西装裤里,灯光下泛着浅浅光泽。
他朝她走过去,步调显得有些急促,衬衫衣摆抖动。
站定,难以置信地开口:“霍医生怎么会在这儿?”
声音清润,但压得很低很低,不动声色。
她讪笑,小声解释:“走错包厢了,真尴尬!”
话语里流露出浓浓的无奈。
贺清时福灵心至地继续问:“同学聚会?”
“是的。”霍初雪点点头,微微抬眸,扫了两眼。包厢里男男女女,一张张年轻面孔,把酒言欢,气氛非常活跃。
多半是贺清时班上的学生们。
果不其然,他紧接着就说:“3班的辅导员离职,我们给他办欢送会。”
两人说话间,学生们好奇的目光一直围着他们打转。毕竟在贺教授身边看到女性真是太稀罕了!
江暖站在角落里,偷偷打量霍初雪。这个年轻的女人无疑是漂亮的,五官精致,面容清丽,普普通通的豆绿色的长款风衣愣是穿出了明星的效果。
“贺老师,这位美女是谁啊?”3班的班长带头起哄。
“美女,自报家门呗!”其他学生纷纷响应,包厢里一时间闹哄哄的。
贺清时抿了抿嘴,“一个朋友。”
“哦……朋友……”学生们扯着嗓子,一脸暧昧。
3班的辅导员孟老师同样是个年轻的男人,参加工作没过多久,喜好热闹。他提议:“既然是贺老师的朋友,留下喝一杯吧?大家说怎么样啊?”
“好啊!”整齐划一,嗓音响亮。
霍初雪倒也豪爽,来者不拒。她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大家好,我是霍初雪,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好!”
“好酒量!”掌声四起。
“不胜酒力,就这一杯。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她看着贺清时,“先走了。”
贺清时:“好。”
——
都二十七八岁了,班上大多数同学也已成家。成了家,自然不能玩得太晚。聚会散得很早,十点不到就散场了。
乔圣晞的老公不放心她,聚会还没结束就来接人了。散场后直接就把人接走了。
和一群同学道别过后,霍初雪和周末夫妻俩垫后。
她站在饭店门口,身影显得有些单薄。长风衣被风撩起一个衣角,里头白色的线衫一闪而过。
周末撑开伞,邹依挽住他手。
周末细声询问:“小雪你自己有没有开车?要不坐我们的车回去吧?”
霍初雪:“我有开车过来,你们先走吧。”
邹依催促:“我们快回去吧,我明早有个访谈,要赶紧回去熟悉一下台本。”
周末:“你就喜欢临时抱佛脚。”
“我这不是之前一直没时间嘛!”
夫妻俩很快消失在雨雾里。
周末走到停车场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忘记问霍初雪有没有带伞了。
见邹依坐进车里,他转身欲走。
邹依见状忙喊住他:“哎,你去哪儿?”
周末告诉她:“小雪应该没带伞,我去撑她过来。”
邹依面色一变,“小雪她怎么可能会没带伞,如果真没带伞刚才怎么不让我们撑她。你就别瞎操心了。”
周末想了想也是。收了伞坐进主驾,“那我们回去吧。”
邹依微微一笑,“好。”
——
雨下个不停,雨声潇潇,嘈杂的声响一直萦绕在耳旁,像是有很多歌者在吹拉弹唱,很混乱。
霍初雪听在耳里,更觉烦躁。
雨里起了雾,檐下一盏廊灯,光线不足,更添几分朦胧。一层雨隔开视线,整座城市只剩一抹细小剪影,灯火阑珊。
她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雨势减小。正打算冒雨跑去停车场。却见一把黑伞盖过自己头顶,隔绝了外头澜澜雨声,在她眼前投下大片阴影。
她一怔,猛地抬头,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
他那双眼睛生得极好,丹凤眼,眼尾狭长,眼眸漆黑深邃,如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没带伞?”一开口,嗓音清冽如泉,惊了一地的雨水。
“贺先生你还没走?”她面露震惊。
贺清时伸手揉揉眉心,似是有些累,“那群孩子闹腾得厉害,刚散场。”
“去哪儿?”
“你撑我去停车场吧。”
“好。”
两人并排往停车场方向走。步调一致,出奇的和谐。
江暖刚才不小心把手机落在包厢了。她去取了手机回来,刚看看到这一幕。
两人共撑一把伞,背影渐行渐远。
她用力掐了掐掌心。
——
“谢谢贺先生。”将霍初雪送到停车场,她坐进车里,礼貌地跟贺清时道谢。
他却半天不走,只静静望着她。
霍初雪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霍初雪:“……”
“哦!”她哑然失笑,“我都忘记了。”
贺清时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
“你刚没喝酒?”
“没有。”
霍初雪心情不佳,没心思抠这些小细节。她直接坐进了贺清时的车子。
银色小车,车身澄亮,落满雨水。
贺清时专注开车,缄默不语。车厢里静谧,均匀的两道呼吸。
雨水敲击车窗玻璃,斑驳陆离。霍初雪看着窗外的世界,心绪不宁,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