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说对了。”张佳木已经看清楚了来者是谁,只觉得心胸中发冷发闷,他倒是没有想到,石亨和曹吉祥拉拢到的人还真不少。
来的是怀柔伯施聚和海宁伯董兴,这两人都是曾经打过交道,也算熟识,只是因为团营之事张佳木没有应诺,惹的这两位伯爷总兵大为光火,后来就拒之于千里之外,再也没有往来了。
这一次看来是石亨和曹吉祥用权位诱惑拉拢住了这两位老总兵,至于复立团营根本就是幌子而已
施聚和董兴都是带老了兵的老总兵官,虽然都是在外当总兵官,但亦都是在京营经营多年,旧部之多,除了寥寥几家之外,就属这些手握实权多年的总兵官来的多了。他们决心一起动手,只是京营调动,没有兵符印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旧部虽多,但也无法入手。
复立十二团营,在皇帝来说是安插这些总兵官,平衡各方势力,也是因为旧制实在不能用了,只能采取这种团营制度,以让京营恢复一些战斗力。不料,此举正好落入人家的算中,一领了兵符印信,这些伯爷总兵的旧部也算是有了听命行事的借口,两个总兵官立刻调出来两团营的营兵,早晨领印,原本是要第二或第三天就动手,不料曹福来打乱了原本的部署,仓促之间,凭两人的声望权势,也是一样调出来五千余人,虽然没有之前预想的以两万人来对付张佳木,不过,看眼前锦衣卫这里的准备,恐怕外面雪地里的施聚和董兴二人,也是觉得足够了
“这一下真是落在别人算中了。”徐穆尘在外很久,经历事多,虽然大事坏到如此地步,他倒也不算太过着急。当下默想一会,便向张佳木道:“大人,这里很难守住了,就算守住,还有曹府的力量没有算在内,若是他们在全力攻打大人府邸,太夫人和小姐有什么意外,就算是咱们赢了,大人也很难开怀。”
听他这么说,有未尽之意,张佳木只是“嗯”了一声,并不作答,而年锡之却是情绪激越,怒道:“徐兄,你是什么意思?是想叫大人投降么?”
“当然不是”徐穆尘诧道:“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大人便是降,他们也饶不得,一样要受辱而死。”
“这样的话,”年锡之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这么说法,是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徐穆尘泰然道:“咱们在这里,打着大人的旗号不变,苦守待援,能守多久是多久。大人则带心腹直卫潜越出奔,至府邸,能取家小则取家小,不能取,也只能忍痛出城。缇骑和孙锡恩在正阳门附近,他们力量强大,可保大人平安出城。然后,再取幼军,囤兵城外,静观城中动静。这样的话,也比在这里被人困死要强的多了”
说到这,他笑了一笑,做潇洒自若状:“何必困守京城?事不协的话,天下何处不可去得,大人不是常说辽东是好地方,又说海外亦有绝大疆域,说到底,就是郧阳也是王业之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此议有理。”年锡之亦是聪明绝顶人物,他已经听了出来,这一次是政争,谁出了城,就在政治上是死人了。但政治可死,生命倒不必浪掷,张佳木对他二人有恩,对很多人都有恩,大家不愿这位团体的领袖死在城中,哪怕就是势败了,亦是不愿
此时出城,虽然事后皇帝一定会允曹吉祥等人所请,宣布张佳木是叛逆,但事在人为,在幼军和锦衣卫精锐的拥戴下,张佳木可以出奔,至于下一步的打算,徐穆尘也有建言。
辽东云云,当然不大现实,如果身边人少,准备给徐穆尘出海用的大海船就在天津卫,仓促之间,可以扬帆出海,正好合张佳木出海寻觅良种的心愿。
用这一条,徐穆尘相信可以打动张佳木,让他选择出逃。
至于郧阳山中,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了。如果跟随的人多,而张佳木又不愿狼狈出海,那么,边战边走,到郧阳山中可以守,可以战,等过些年等曹吉祥等人势败,可能天子又会派使者持敕书而至,所以,情形也就未必完全绝望了
郧阳附近是湖北与河南诸省交界,山高林密,现在就聚集了数十万流民,官府亦苦无办法,率数千精兵入其中,搞大了很难,但自保倒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建议,当然是徐穆尘这样心智聪敏,而且反应极快,阅历也极深的人才能在短时间内提出来,换了年锡之,虽然一样聪明,但一时半会的,就绝对想不到出路在哪里。
不过,徐穆尘还是苦笑,虽然提出反制自保之计,但心中之苦楚,却是苦涩难言,刚刚还觉得事在掌握,人家突然杀出一支强兵来,就只能仓皇而逃
他不禁看向沉思中的张佳木,这位大人向来有急变急智,他,又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