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他是真的痛苦,当初可卿姐离开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折磨自己。
与暮……他是爱你的,只是自己没有发觉。
你知道人总是容易迷失在过去,傅致一也是人。”
走进卧室,看着躺在床上打着点滴昏迷的人。
医生说他最近的身体很不好,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胃出血了,就是胃坏死都不奇怪。
原本是要住院的,可是据叶凡说,每次傅致一住院都会将整个病房弄得……加上与暮是孕妇,不太适合总在医院里,所以还是没去。
与暮坐在一边,看着沉睡中的傅致一。
睡着的他多乖啊,像个孩子,一点没有平日里半点魔王的作风,可就是这样的孩子表象,让他最亲最好的朋友都拿他没辙了。
“到底是谁培养的啊,这么烂得性格。”
与暮坐在那里,轻叹。
睡梦中的他自然是听不见,也没有表情,只是表情均匀沉睡着。
与暮想起当电梯门将要关上的时候,自己看见他晕倒时,她心中的担心与着急。
罢了,无论装得有多绝情,她依旧是爱他的。
傅致一醒来时,天已亮,侧头,便见趴在床边沉睡的她。
她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搭着,胸口平静的起伏着。
蹙眉……为什么会让她这样睡着?
傅致一试图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一丝力气。
躺了一会儿,他挣扎的坐起身,将手上的挂水针直接拔了,下床,将睡在沙发上的与暮抱起来。
迷蒙中,与暮微微的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的那张脸,无数次当她一个人睡着的时候,只会在梦中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张脸。
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她是这世界上他最宝贝的东西。
“傅致一……”她喃喃地唤了一声,竟有些哽咽。
“怎么哭了?”
他有些慌乱,想伸手去帮她擦拭,才发现自己抱着她,根本空不出手心。
然后急忙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细心放下,伸手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与暮眨眨眼睛,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梦中,她一惊,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眼前的人,再看了看身后。
“……”她低咒一声,就要从床上站起来离开。
一连串的动作快的让还在发高烧的男人反应不过来,等到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在冷冷的响起:“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与暮脚步一顿,她本来只是想看看他的,确定他没事的话就离开,没想到竟然就那样睡了过去,还用这样的情况面对彼此……
“没有,你想多了。”
她没转身,轻轻的说完,就要离开。
“如果是我想多了就留下来!”
与暮咬牙,不理会他的话,冷然地开门离开。
很快的,里面就传出剧烈的撞击声,与暮的脚步还是停止了。
隔着门板,还能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
最终……她叹息一声,打开门。
如她想象的一般,室内一地狼藉。
地上是被打碎的点滴瓶和架子,一些摆在房间里的装饰毫不留情摔成了碎片,更别提放在茶几上那些等他醒过来的药片和熬好的保温汤了。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胃就要坏死了,现在人还在发着高烧?
“你真的是……!”
她气得简直没有了语言,走上去,将他拽到床上,好在他在生病又因为没防备,所以轻而易举就被她这个孕妇给拽在了床上。
“躺着!别动!”
说完将一旁的被子拽过来盖在他身上,原本不听话的男人挣扎想要下床,待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时,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可是他墨色的视线牢牢锁住眼前的她,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就又会消失不见。
“与暮。”
他低喊她的名字,不喜欢她躲避自己的态度,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就像那天她厉声喊一句:“别碰我!”
与暮不由自主的别过他的注视,转身便要离开。
“别走……”他反射性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僵硬的表情,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没碰过向可卿……所以你放心,我没有被传染……不过你现在的孕妇,是不适合呆在我身边,我发烧……但是……你可不可以别离开这里?
至少……在我病好了之后……我怕现在这个样子去李瑶的家门口晕倒了会妨碍到别人……”
“我只是去找医生。”
她淡淡说完,转身离开。
出门卧室门,她才撑不住靠在墙上,是因为怀孕后的意志力薄弱吗?
为什么在听见他刚才那段话的时候,她会很难过很难过。
他怕自己怀疑她跟向可卿之间有什么关系,他说她现在离开,他还是会站在门口等她……
那是她认识的那个傅致一吗?
像他那样的人不是应该用冷漠的态度对她到底么?
他的性格真的是好烂好烂,烂到糟糕透了,每次都在狠狠伤害她之后再对她莫名其妙的那么好,让她根本对他狠不下心。
Part5
与暮深呼吸一口气,暂时将自己脑海里的是是非非抛到一边,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叶凡,他站在那里,指尖一根烟,隔得远,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寂寥。
曾听人说,偏爱抽烟的女子都有一段令人伤痛的过往,男人呢?
亦是如此吗?
自从傅致一昏迷了之后,叶凡和医生都住在家里,还有专门请来的高级护理,以防傅致一又发生什么事情。
他应该是听见楼上的声响才上来的吧,与暮朝他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你应该都想象到了,把医生请来吧。”
“嗯。”
叶凡点头,转身下去叫医生了。
重新帮傅致一输液,房间里也让人来清理的干干净净,与暮看了眼桌子上空荡荡的暖汤瓶,想了一下,打算下去再做一个。
刚转身,便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小傅爷,还没好,您先别动……”
她转身,便看见想要坐起来的傅致一,望着她的眼神里有渴求的两个字“别走。”
与暮:“我只是下去煲汤。”
与暮下楼到了厨房,揭开锅盖才发现昨天自己煲的汤还剩下一半,只要重新温热一下就好。
她将火打开,调了一个合适的温度,站在原地闭了会眼睛。
有些困了,昨天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虽然睡得很死,但是还是有些累。
醒来之后她也什么东西都没吃,肚子有些饿了,待会儿汤好了之后,她也喝点暖暖胃吧……
这般想着,打算出去休息一会,一转身就看见叶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手上还有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看着它们被递到眼前的时候,与暮一时间愣住,叶凡解释说:“傅致一让我去买的,他担心你没吃早餐,孩子也应该饿了。”
“噢。”
与暮应了一声,将袋子接了过来,从橱柜里拿了盘子和筷子,将包子都倒在里面,转身:“你应该也没吃,一起吃吧。”
“嗯。”
叶凡将另一只手上的包子拎起:“把这份也装进去吧,我去叫醒瑶瑶。”
“啊?”
与暮一愣,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李瑶:“瑶瑶也一直在这里吗?
怎么没回去?”
“她跟你一起来的,担心你,想留下来照顾你。
不过你也知道她粗神经,晚上睡着了,到现在都还没醒。”
叶凡说这话的时候,与暮看见他嘴角轻轻扬起,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
“叶凡……”她轻轻的问:“这样的执着,看不到希望……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叶凡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撇撇嘴:“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想过很多次放弃,不过没毅力。
后来就看开了,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忘记不了,既然忘记不了就别强求,就像我从来没强求过她跟我在一起一样。
可能是我心底还有些希望,只要没亲眼看见她结婚,就觉得什么都还有希望。”
“如果我是瑶瑶,我就选你了。”
与暮笑着说:“真的没有见过比你好的男人了。”
“我也觉得自己可以立个牌坊遗留千古。”
他笑道,像个大哥哥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世界上痴情的人还有楼上那个,你慢慢会发掘的,我去叫瑶瑶。”
说完就转身往楼上走去。
与暮想了一下,才叫住他:“叶凡!”
“嗯?”
他转身。
“瑶瑶最近跟陆连年的关系不是很好,我觉得他们两人绕了这么久都没结果……嗯……陆连年太孩子气了,瑶瑶也是累了,如果你可以的话……”她眨眨眼睛,“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嗯。”
叶凡点头,说了声“谢谢。”
便转身往楼上跑去。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会感觉他的脚步有些雀跃?
她摇摇头,心想叶凡此刻应该是很快乐的吧?
就算他嘴上再怎么说希望李瑶幸福就好,但是当真的听见她跟别的男人不好的消息,还是会有异动的。
就像她曾经离开谭勋的时候,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是希望他跟那个女人永远没结果的。
那么伟大的祝福,在爱情里,有几个人做的到?
与暮走到餐桌前将包子摆好,再拿杯子将豆浆倒好,等了一会儿发现楼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打算去厨房里关火,就听见“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用力砸到地上的声音。
与暮一愣,往楼上去去,就听见上面传来李瑶的声音:“陆连年,你去死吧!”
然后就是她哭泣的声音,那样的哭声是与暮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这些年,遇见再大的事情,她都是一个人坚挺过来的。
虽然也有哭过难受过,可没一次是这么难受的。
就像是聚集了很久的泪水,想要在这一瞬间都流光。
那声音听的她想跟着一起哭,那是受到怎样的委屈,刺痛了怎样的心。
她站在门外,看着叶凡心疼的抱着她,想要安慰的那些话没有一句说出口。
也许他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在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能陪着她的肩膀。
与暮吸吸鼻子,知道自己这时候不适合去打扰,刚想要转身,就感觉一个怀抱,轻轻的在靠近。
她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修长的指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温暖的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去。
Part6
与暮那一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舍不得放手,忘记了挣扎,摒除了拒绝乖乖的让他牵着自己走下去。
桌上的包子还散发着热气,与暮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先坐在位置上等着,自己走到厨房去把已经温热了的汤给端了出来。
“这是昨天熬的汤,你先喝一碗,对胃好。”
说着便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嗯。”
他应了一声,拿了一个碗也盛了一碗:“你也喝。”
与暮看着他的动作,不太熟练,说话的语调也有些生硬,大抵是没这么关心过人。
就像她第一次关心人的时候也是这般尴尬与笨拙。
两人在餐桌前吃了一会儿,李瑶和叶凡就从楼上下来了,隔得远还能看见李瑶眼睛红红的,但两人都颇有默契的没提,叶凡也还是平常的样子,笑道:“好在我聪明,多买了一点包子,足够四个人一起吃了。”
说完特绅士地移开了椅子,对着李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瑶吸吸鼻子:“我不要坐这里,我要跟与暮坐一起。”
然后跑到与暮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叶凡无言,自己拉着椅子自己坐着,不过还是特细心的把豆浆分给了她一杯。
四个人吃了一会儿,李瑶喃喃地说:“这种场景让我想起了大学的时候在食堂里,我跟与暮就是这样坐在一起,与暮的对面坐的是谭勋,我对面坐的是陆连年。”
一句话说的其他三个人皆停下来看着她。
李瑶却丝毫不在意,道:“那时候多年轻多单纯啊。”
她朝着与暮说:“与暮,你还记得吗?
当时我们四个人约好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还要重返当年。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人呢?
除了我们两个,另外两个去哪里了?”
她笑,有些自嘲:“对,不是还在这里吗?
只是换人了……”
“瑶瑶。”
叶凡轻叫了一声,已经看见了傅致一的脸色不对劲。
与暮心底也隐隐担忧。
李瑶看去,却依旧没有退去脸上笑,只是说:“小傅爷生气了吗?
我还以为我们家与暮在你心底一点地位都没有,原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啊?
我连提起谭勋这个名字你都会生气,那你有没有想当与暮怀着孕,你为了照顾另一个女人把她丢在家里几个星期的感受?
小傅爷你地位崇高,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可如果你从最初就不打算给与暮幸福的话,又何必强迫人家嫁给你?
在结婚之前,与暮一直在逃避,不是你一再的保证才将她的心软化了么?
现在算什么?
你心目中的女神一出现,你就倒戈那边,连一眼都不愿意往身后看了?”
李瑶看见了,真的有看见傅致一的脸色非常的不好,一双沉默的双眸好像随时能从里面喷出火花来,可她现在怕什么?
站在好朋友的角度,如果他真的珍惜与暮,就不会用他的身份来压她的好朋友,何况李瑶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我知道,平时没有人敢得罪小傅爷,更没有人敢这么说你。
可与暮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家里人担心,所以从头至尾都没有跟家人诉过一点苦,阿姨叔叔还以为她在外面过的有多幸福,嫁给你的生活有多美满。
可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你是这样对待他们女儿的他们会怎样心疼?
不管你身份有多高多伟大,就是你的开国元老,在他们的眼底,也是他们的女儿重要。
既然他们不知情,我这个当朋友的只能站出来维护。
与暮心很软,本来那天是打算打包回家的,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决定要离开,可是一看见你晕倒,她就吓的六神无主了,你一定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她拉着医生的手哭的眼泪直流的样子。
之前她在我面前表现的有多冷静,好像已经把你忘光了,如果不是看见她这样,我还真的以为她没事。”
傅致一脸上隐隐的青筋,他的眼神望着与暮,似有痛苦。
与暮则是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檬。
李瑶说:“这一次,小傅爷你不把事情解决了,就别把与暮留在身边吧。
向可卿得的是艾滋病,就算你不为与暮着想,也应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这样的病要是传染到孩子该怎么办?
你们之间的纠葛所遗留的痛苦不应该让与暮来承担吧?”
“够了。”
终于,傅致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耐烦的打断。
李瑶嘴角微勾:“……所以这就是小傅爷听了我说这些想要表达的吗?
如果……”
“我说够了!”
忽然的起身,桌子上的碗和筷子似乎受了惊吓似的纷纷往地上摔去。
李瑶也是被这厉声吓到了,愣了一下,却是觉得自己没错,倔强地咬唇望着他。
“好了,致一,瑶瑶只是心情不好,说那些也是为了与暮好。”
叶凡站起来拍拍傅致一的肩膀:“别说这些了,从今天开始,大家好好相处。
致一,你也多抽出点时间来陪陪与暮,跟她道个歉好不好?”
“不用了。”
这一次,是与暮开的口,但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嘴角轻轻扯开,“我没那么大牌,让小傅爷跟我道歉,看现在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吃饱了。”
她转眼看向李瑶,道:“瑶瑶,我们回去吧。”
说完拉着李瑶就要走。
“与暮……”傅致一在身后叫住她。
但见她转头,微笑:“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