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场战争在明军找到了阿鲁台位置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在最开始的遭遇战时,本雅失里、阿鲁台和马儿哈咱这些人全都在的时候都打不过明军,现在明军占据了地势之利,阿鲁台就更没有机会了。事实证明,可能阿鲁台放弃部众才是最好的选择?火炮早在朱瞻垶来到南面出口的时候就打过一轮了,装填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朱棣索性就放弃了。火铳和一窝蜂火箭也够用了。“要去看看吗?”看着那边的冲杀基本已经停止了,朱棣看向了朱瞻垶。才十二岁,还是第一次上战场,朱棣担心朱瞻垶不能适应那种血腥的场面。虽然朱瞻垶也不是没有见过,但第一次是在朱棣的身边,第二次是收割毫无反抗能力的哈儿达歹部队,做的也不过是割耳朵这种事情罢了,那都算不上是什么特别有冲击力的。但现在可不一样。现在要面对的是真正的血流成河的场面,而且还是有烧伤、刀伤共存的那种尸体,甚至有些尸体已经不全了。“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出乎朱棣的意料,朱瞻垶露出了一个反常的笑容。很是灿烂。看着驱马向前的朱瞻垶,朱棣突然有一种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二叔,怎么样了?”来到真正的正面战场,朱瞻垶向朱高煦问道。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这里给朱瞻垶的感觉是真的不好。鲜血的味道、猛火油的味道,甚至还有烧焦的味道,各种各样的味道充斥着朱瞻垶的鼻腔,与地上鲜血淋漓的视觉冲击混合在一起,给了朱瞻垶一种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哪怕是做好了准备,但朱瞻垶还是面色发白。不过也仅限于此,最起码他没有直接吐出来,甚至连想吐的感觉都没有。“瞻垶?你怎么过来了?”朱高煦有些意外。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很多,但平民百姓总是能比皇室子弟更好的适应,这可能就是野草和花卉的区别吧。他没想到朱瞻垶会过来,更没想到朱瞻垶对面前的这种景象几乎做到了无动于衷。“就是过来看看。”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不适的感觉也在慢慢消失。心理和生理上的共同作用让朱瞻垶在慢慢的适应这种场面。“还好,飞云壑里面应该还有人,不过不知道具体人数以及是不是精壮。”朱高煦虽然很不喜欢朱瞻垶,但在这种场合下他不能直接表现出来。“找到阿鲁台了吗?”朱瞻垶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可能阿鲁台天生注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但这个人的心智足够狡猾,在未来给大明朝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相较于有勇无谋的本雅失里,阿鲁台无疑更具有威胁性。“还没有。”朱高煦摇了摇头。“阿鲁台帐下的忽鲁秃、脱忽歹等人的尸身都找到了,但唯独没有找到阿鲁台的。”“有没有遗漏的?”朱棣威严的声音响起。“没有,爹,儿臣几乎挨个的翻找过了,在面对这群疯子冲锋的时候也特别注意过了,没有见过阿鲁台的踪影。”朱高煦的话让朱棣和朱瞻垶同时皱起了眉头。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但现在这贼都擒到了,王却跑没影了。这可不行。“殿下!”突然,朱铭的呼喊声响起。“殿下!小人在飞云壑顶上抓到了一个人!”“带上来!”朱瞻垶隐隐有些兴奋。虽然还没有确定,但心里那种感觉隐隐的在告诉他,就是阿鲁台!只要抓住了阿鲁台,或者确定他已经死了也行,此次北征就可以结束了!很快,朱铭和锦衣卫就压着一个壮得有些过分了的人上来。“还真是阿鲁台?”朱棣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最后这大功又落到了自己这大孙子的头上。抓人的是朱铭和锦衣卫不错,但提出让人去飞云壑顶上用猛火油和火药攻击的是朱瞻垶,这功劳的大头自然毫无疑问的要落到朱瞻垶的头上。被押到了朱棣面前的阿鲁台垂头丧气的,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万事休矣。“阿鲁台,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吗?”看着被押上来的阿鲁台,朱棣沉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阿鲁台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颓唐。“你们汉人有句话,胜者王侯败者寇,现在我是失败者,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亦或者是,你们汉人就这么的卑贱,非要羞辱我一番才肯罢休?”“阿鲁台!你在开口之前知道说这话的后果吗?”朱高煦很是愤怒。头功再次被抢不说,这阿鲁台还敢跳出来,这不是找揍么?“你是在求死吧?”朱瞻垶扯动了一下手中的缰绳,让胯下战马走到了阿鲁台的面前。阿鲁台猛地抬头,在看到朱瞻垶的面容时有些疑惑。他的确是在求死,因为他害怕受到明军的侮辱,不管以前的他有多么怕死,为了活着哪怕是什么都愿意做,但在明知不可为的现在,他还是希望有一个体面的死法。想法被看出来不稀奇,他奇怪的是为什么会被一个孩子看出来,也奇怪这个孩子的身份。“大胆!面对太孙殿下竟敢如此无礼!”朱铭一个肘击顶在了阿鲁台的肚子上,让他不由得蜷缩了起来。然而,阿鲁台却并没有因此而颓丧。“哈哈哈!朱棣啊朱棣!你就这么着急吗?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带到战场上来了,是后继无人了吗!?”阿鲁台仰天狂笑,似乎是死之前的兴奋,也似乎是死之前的绝望。“后继无人?”朱棣冷笑一声,驱马上前。“你想错了,朕这孙儿先在灭狼口设伏生擒了你们鞑靼的右丞相马儿哈咱,又只带着不足四百人奔袭千里,以计策迷惑了本雅失里,最后歼灭本雅失里帐下的大将哈儿达歹及其亲兵千余人。”“如果你认为这都是后继无人,那朕也无话可说。”“不可能!”阿鲁台不顾腹部的疼痛,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