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其实您一直以来都误会了。”朱瞻垶靠在椅背上,眯着双眼,语气有些感慨。
“一直以来,我从未想过要流放您和二叔,也从来都没想着把事情做绝,若是真的如此,那北巡的时候我也不必带上您二位。”
“若是我真的有那种想法,那相比带着您二位在将士以及草原藩王面前露脸,那还不如让您二位继续呆在家里。”
“那样的话我一能加固我在草原藩王和草原百姓心中的威望,二来也能尽可能弱化您二位的存在。”
“您想想看,若是不带您,那在这瓦剌已经近乎于平定的情况下,您和二叔还有在将士们露脸的机会吗?若是有,那得等多少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您和二叔也都是而立之年了,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若是等不到的话,您和二叔要么选择在文政上跟我和我爹掰掰手腕,要么就只能……”
“造反!”
说到这里,朱瞻垶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但却并没有看向朱高燧,而是看向了凉亭外的天空。
“不是我自大,在您自己看来,即便是您和二叔联手,胜算又有多大呢?”
……
偌大的汉王府后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周围低着头等待召唤的侍女都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了。
良久之后,朱高燧的叹息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
朱高燧又何尝不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处境?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承认罢了,总是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文臣一向就不跟他亲近,唯一的倚仗围子手营还早就被老爷子给收回去了,若不是朱瞻垶在北巡的时候带上了他,那他得有两年多没在将士们面前露脸了。
不说别的,打从朱瞻垶起势之后,以前那些逢年过节就会到他府上来拜访的将领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了,只有零星几个当年受过他的恩情的仍然还记着。
没有文臣谋划,没有武将出力,更不得民心,这一场储君位置的争夺战,其实早早在永乐八年的北征中就已经敲定了结果。
“所以呢?”朱高燧的声音变得有些音哑,似乎是在映射着他此刻的心情。
“既然不是为了说服我,那你今日来此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侄儿此次来并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更没有半分引导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您一声,不管是去与不去,还望您早日做好决定。”
说到这里,朱瞻垶站了起来,留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黄酒,但最后还是没有拿起来再喝一口。
“不管您去不去,那里终究还是需要人去的,您若是不去,那侄儿就与爷爷早日商议其他的人选。”
说完,朱瞻垶对着不远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朱高燧随着朱瞻垶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角落里,朱高燧的正妃正带着满面担忧地站在那里。
“殿下。”
刚出赵王府,朱瞻垶就看到了一个他没想到的人。
庞瑛。
对于庞瑛这个人,朱瞻垶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因为这个人是个标准的墙头草,而且得势之后也跟好人完全不搭边。
不过庞瑛的能力还是有的,不然的话不可能在纪纲倒台之后被老爷子给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
虽然,现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
“有什么事?”朱瞻垶瞟了庞瑛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回殿下,草原传来消息,说是瓦剌马哈木的儿子和孙子已经找到了,现在正被看押在忽兰忽失温。”
“陛下没有说要怎么做,只是让下官来问您,让您给个决断。”
“脱欢和也先?都找到了?”朱瞻垶在听了庞瑛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高兴,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确认过身份了吗?”
“回殿下,已经确认了。”庞瑛连忙躬身谄媚地回答道。
“那……先押送回来再说。”朱瞻垶点了点头,做了这么个决定。
说实话,他其实是有些怀疑的。
在本雅失里这个正经黄金家族的后裔逃往帖木儿帝国之后,草原上就已经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可汗或者是汗位继承人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在瓦剌三人的后代里选。
虽然实力有强有弱,但在草原已经灭国的情况下,马哈木、太平和秃孛罗三人的子嗣是都有可能被拥立的。
其中,秃孛罗的儿子已经在忽兰忽失温一战中被炸死,太平的儿子不知所踪,不过当初太平自己都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而且据说太平一家子在草原的风评都不太好。
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马哈木的后裔了。
从理论上来说,马哈木是瓦剌三人中实力最强,名望也是最高的,一直以来瓦剌虽然是出于三王并立的情况中,但实则一直都是马哈木在拍板做决定。
而且,也先也是年少成名,据说也是天之骄子级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