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潮舟微偏了下头,他呼吸间还有酒气,因为喝的是果子酒,酒气不浓,是桃子味。
“嗯?”
薛丹融长睫垂下,不再言语,只尽心尽力帮方潮舟缓解肚子的不舒服。
方潮舟慢吞吞把脑袋抬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薛丹融低声说了一句。
方潮舟松开挂在薛丹融脖子上的手,晃了晃脑袋,“骗你的,我听到了,你说你没有吃什么……吃什么来着?”
薛丹融听见这句话,抬起眸,他不错眼地看着方潮舟,眼中有着期待,也有失落,“长寿面。”
“对!长寿面!”方潮舟抬手抚额,闭了闭眼,突然丢了一句话,“我会做长寿面。”
一炷香后。
知春洲。
方潮舟把做好的长寿面放在桌子上,除了他这碗,旁边还摆着一碗面,不过已经冷掉了。
“吃吧,试试能不能吃。”方潮舟在凳子上坐下,将之前那碗冷掉的长寿面挪开。
虽然都是长寿面,事实上两者之间云泥之别。
方潮舟刚做好的这碗长寿面,明黄色的瓷碗,雪白面条上浮着鸡蛋和青菜,色香味俱全,而另外一碗不提香和味,光是色就不太行。
明明应该是白色的面条,可这碗的面条居然是一半白一半黑,压在面条上的黑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能也是青菜和鸡蛋。
方潮舟几乎把所有的清醒劲都放在了给薛丹融下面上,煮完面,他开始困了,但模糊意识里知道他在给别人过生辰,所以强打着精神没有睡。
坐在对面的雪衣青年看到面前冒着热气的长寿面,放在身侧的手轻轻颤了颤。他看着面,没有动,像是不知所措。
而方潮舟见他迟迟不动,偏头看了下刻漏,他睁着醉眼,盯了好久,才看清楚刻漏上的时辰。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过了今日。
“快点吃,要不然就过了时辰了。”方潮舟说完,又抬袖捂唇打了个小哈欠。
薛丹融听到方潮舟催促声,才慢慢抬起手,握住碗上的筷子。他吃面的动作很慢,不过一直没有停过。
方潮舟本来困得只想睡觉,但莫名其妙地被薛丹融吃东西的动作吸引,他把醉眼睁大,直直地盯着对方,想知道对方会不会把面条咬断。
虽然说长寿面不能把面条咬断,但真的能做到这个的人很少。
他盯着盯着,就盯得对方把整碗面都吃完了,不仅如此,薛丹融把汤汁都喝完了,碗里什么都没剩,面条也没有断。
方潮舟看见之后,就忍不住鼓了鼓掌,“很棒。”顿了顿,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薛丹融用手帕擦干净唇瓣后,听到方潮舟这句话,也立刻站了起来。他看着方潮舟,那双向来冷冰冰的凤眸,此时里面没了冰冷,只有小心翼翼。
“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过过生辰了。”声音里似有哽咽,“能明日再走吗?”
喝醉的方潮舟留了下来。
他坐在温泉池边上,醉眼朦胧地抬头盯着星辰,温泉池被设了结界,挡住了外面的寒风,但没有挡住漫天的星光。
突然,方潮舟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他迷迷瞪瞪地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人。以他的角度,他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到对方那一头如鸦羽般的长发。
因为太过生涩,难免磕磕碰碰。
没多久,方潮舟就软成了一条蛇,被人从岸上抱回了水里。若不是有人抱着他,他恐怕都要滑到水底去。
白皙脸庞上的红霞未褪,耳垂和眼角也变红了。
他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一些。
混沌的意识里突然闪过了什么,他抓住了那个信息,“我……我明日还有课,如果……没去,会被罚的。”
“这次不罚。”对方低沉暗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翌日,方潮舟把早课睡了过去,到了下午才醒来。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直到褐马鸡进来。
“你醒了,头痛吗?”褐马鸡跳上床,看着还在发懵的方潮舟。
方潮舟过了好一会,才摇了下头,“不痛。”
“不痛就好,不过你今天早上的课没上,不要紧吗?”褐马鸡又说。
方潮舟抿了下唇,重新躺下去,用被子盖住了脑袋。他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没关系,有人会帮我请假。”
褐马鸡有些惊讶,“谁?”
它昨夜喝高了,虽然是果子酒,但它喝了三大坛,所以回来后,就醉醺醺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方潮舟是什么时候回房的,反正它今早醒来的时候,方潮舟已经在床上了。
方潮舟在被子里的脸渐渐红了,“没事,你出去玩吧。”
昨晚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全部记得,但也记得一半。到后半程,他酒醒得差不多了,于是在看到面前晃动的芙蓉面时,一激灵,把薛丹融的腹部弄脏了。
帮薛丹融擦的时候,方潮舟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借助外力,实在是丢了他的男子气概。
所以事后,方潮舟死活不愿意再待在知春洲,薛丹融只好帮他穿好了衣服,违背了宗门规定,御剑送方潮舟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