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结束, 严新远放了一个礼拜的假来给大家休整,刚好简常念也在住院,暂时不用操心训练的事了,在这一周里, 乔语初和周沐只要有空就过来陪她说说话, 严新远倒是经常来给她送饭。
简常念知道,医药费是他垫付的, 自己这条命也是他捡回来的, 她能下地走路的第一天, 就要给人跪下谢恩,被严新远一把扶了起来。
“孩子,这可使不得。”
简常念眼睛里闪着泪光。
“如果没有您,我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严新远把人扶到了床上坐着,给她削起了苹果, 果皮一圈又一圈地掉落, 像走了就回不去的时间。
“如果我女儿还活着, 也跟你一般大了。”
头一次听他说起家人, 简常念还是有些好奇,既然他主动提了, 那么应该也是可以问一问的吧。
“您女儿,是个怎样的人啊?”
“和你一样, 性格有些内向, 但要是在熟人面前, 那可就皮的没边了, 我从小就手把手教她打羽毛球, 看着她一点点长高……”
一老一少聊着天,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
因为未成年, 孙倩在少管所被关了一礼拜就放了出来,前来接她的只有程真一个人。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接过了她的行李,只有薄薄几件衣服,放进了车里,替她拉着车门。
孙倩弯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是那样的人吗?”少年反问。
看着对方坦坦荡荡的眼神,孙倩闭了嘴,坐进车里,两个人一路无话。
到了她家的巷口,程真解了安全带。
“到了。”
孙倩勾勾唇角:“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不久前。”
他当时一边集训一边抽时间出来考驾照就是想以后能带她一起兜风。
“车挺好看,还是奥迪呢。”
“我爸的。”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程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头上下滚动着,想说什么,终是摇了摇头。
“不问了。”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孙倩很早就出来混社会了,很多男的接近她,都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什么,只有程真例外,他干净的像是屋檐上的初雪。
“我……”程真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这是我从小到大攒的所有零花钱,密码是6个8,你拿去用吧。”
“你什么意思?你可怜我啊!”孙倩径直想推门下车,推了第一下没推动。
程真按了解锁键,她才推门而出,又不解气狠狠地往车门上踹了一脚,这才离去。
人走了,程真有些失落,然而下一秒,孙倩又出现在了车玻璃前,他摇下车窗,期待着对方能跟他说点什么。
孙倩探头进来取走了他夹在指尖的银行卡。
“就算是陪你玩了这么久过家家游戏的报酬吧,再见,再也不见。”
程真苦笑了一下,看着她消失在巷子深处,挂挡出发走了。
***
简常念只在医院待了七天,便坚持要出院,一来毕竟花的是严教练的钱,她于心不安。
二来,七天的假期已到,她不想落下训练,因此有些归心似箭了。
好在恢复的也不错,医生又开了些药,嘱咐她这几个月还是要清淡饮食,规律作息,便放人走了。
乔语初陪她一起回的训练基地。
“孙倩那事儿,队里出处理结果了,开除并永不录用,她的名次由你顺延。”
简常念也有些唏嘘:“你说要是能堂堂正正打一场多好,说不定我和她都有机会进呢。”
乔语初帮她把行李拎上楼:“机会?我看她啊,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了。”
“怎么说?”她住院一周看来还是发生了蛮多事的。
“她和社会上那些闲散人员有勾结,警方查到学校去,学校给了处分,劝退了。”
“这样么……”简常念垂下眸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乔语初推开她宿舍的门:“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做错事就是要承担后果啊。”
门一开,简常念就愣了,偌大个宿舍竟然空空如也。
“她们……”
“都走了。”乔语初把东西给她提进去。
“你先将就几天,等宿舍重新分配下来,看是搬还是有新人住进来。”
简常念点点头,又要重新磨合新的舍友了呢,既然是分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乔语初她们一个宿舍呢?
乔语初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笑。
“估计不行,得按一队二队这样分。”
还真是“阶级分明”呢。
乔语初看她脸上有些失落,又安慰道。
“好啦,反正都是同一层楼,你想过来玩我和拾安随时欢迎你啊。”
想到谢拾安那张苦瓜脸,简常念撇了撇嘴:“谢拾安就算了,恐怕只有语初姐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欢迎我吧。”
“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走走走,去吃饭吧,食堂来了新的大厨,做饭可好吃了!”
乔语初把人推走。
***
办公室。
严新远重新整理好了花名册,摘下了老花镜,围着煤炉烤火。
梁教练在前面的黑板上一一写下了他们的名字,拿着粉笔转过身来给他递了一张单子。
“元旦过后全国大赛就要开赛了,据中国羽协的最新消息,此次团体赛赛制改了,不再分abcd四个小组,而是分成了东部和西部赛区,咱们被划到了东部赛区里。”
严新远又戴上了老花镜,细细端详着通知。
“这样分应该是为了平衡各个省队的实力,以防强队都抽到了同一个小组里,种子队伍提前决战了,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
梁教练皱着眉头:“可咱们东部赛区也不弱啊,你瞅瞅,江苏队、浙江队、广西队,哪个是好对付的了,江苏队还连续蝉联了两届全国大赛团体赛的冠军,搞不好啊,诶,出线都难。”
严新远也笑了起来,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你就知足吧,没把北京队划进来,那可都是国家队预备役成员,还有不少国手,我看这次啊,别说出线了,搞不好决赛都是东、西部内战呢。”
说到北京队,梁教练又想起来一件事。
“我听北京的朋友说,他们队里今年来了个韩国选手来学习的,十七岁,中韩混血,拿过韩国高校联赛女子单打的冠军,一边在北京读大学,一边作为特别外援加入了北京队,也会参加此次的全国大赛。”
“嚯,不错啊,还这么年轻,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