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安一边找人, 一边给严新远打了个电话。
“喂,严教练,您在训练中心吗?”
“在啊, 怎么了?”
“我刚和常念争执了几句, 她负气之下从饭店跑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 也没有手机, 我……”
谢拾安嗓音里有些焦急,也有些自责。
严新远马上站了起来道。
“好, 你别急,我去公寓管理处问问看人回来了没有。”
谢拾安点了点头, 挂断电话。
“好,那我在附近再找找。”
她找遍了饭店周边,又跑过了几条街,人潮汹涌, 车流不息,可就是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谢拾安停下来喘着粗气, 在原地转了一圈, 用目光四下搜寻着, 不远处缓缓滑过来了一辆公交车, 上面写着终点站:后海。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心思一动,抬脚跑了过去,挤在人群里投币上了车。
严新远一路小跑到了运动员公寓, 问了管理员出入记录, 管理员在电脑上一查。
“简常念, 没回来啊, 没有刷卡记录。”
公寓门口有闸机,一人一卡,持证才可进入。
严新远心想:
“坏了,肯定是为语初那事吵架呢,这两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他一边往外跑一边道。
“行,谢谢你啊,要是人回来了,麻烦你给我回个电话。”
***
后海公园。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冬天,一转眼,湖上的冰都化了,已是草长莺飞二月天了。
今天是个工作日,公园里没什么人,正值傍晚,酒里也没几个客人,一条路上仅有零散几家开着门,放着轻音乐。
简常念沿着这条路漫无目的走着,直到被人轻轻扯了一下衣角。
她低头一看,一个小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奶声奶气道。
“姐姐,可不可以帮我们取一下风筝啊?挂在树上了,够不着。”
“哪呢?”
小女孩往旁边一指。
树倒是不高,在护栏外面,离河堤很近。
她小心翼翼翻过了护栏,一步步走到了风筝底下,仰头一看,就挂在眼前的树梢上。
湖面上吹来的水汽湿润了她的脸庞。
简常念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咕哝咽了一下口水。
小女孩的同伴们都站在护栏外看着她。
“姐姐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简常念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水面上挪开。
她仰望着那个风筝,估摸着跳一跳应该够的着。
少年咬咬牙,退后几步助跑,猛地离地起跳,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因素,草地很滑,不是训练场,根本无法给她提供良好的抓地力。
简常念手指刚碰到风筝的那一刻,眼中一喜,刚准备开口:“我——”
话音未落,这是个斜坡,她整个人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就要向下栽去。
下面就是绿幽幽的湖水。
简常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了许久,失重感也没袭来。
有人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后衣领。
她回头一看,谢拾安冷着脸道。
“不就是吵了几句,至于跑这来要死要活的吗?”
一句话说的简常念不想跳也想跳下去了。
“谁?!谁要死要活的了!我是想帮人捡风筝来着!”
谢拾安仰头一看,再看看站在旁边期期艾艾看着她们的小朋友们,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她刚刚冲过来的时候只留意到了她站在水边,倒是没怎么注意旁边的人。
谢拾安托住她的胳膊,把人拽回到了自己身边,平整一点的地面上。
“让开。”
少年踮脚,伸手,轻而易举地就从树上取下了风筝,递给了小朋友们。
小女孩鼓起掌来。
“哇!!姐姐好帅!!!”
谢拾安难得摸了一下人的脑袋,柔声道。
“回家,天黑了,别在水边玩,危险。”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跑远了。
简常念跨过护栏,扭头就走。
“就爱出风头。”
谢拾安手插在兜里,亦步亦趋跟着。
“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我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简常念被这尊走哪跟哪的门神烦的不行,回过头去怒吼道。
“你跟我回去,我就不跟着你了。”
“你这个人究竟听不听的懂人话啊!我自己有脚,会回去的,让我一个人待会行不行啊!”
简常念气急了,快走两步,谢拾安又跟了上来,她回过头去冲她劈头盖脸发了一顿火。
她声音不大不小的,有散步的行人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
“这干嘛呢?”
“小情侣吵架了,走走走,管那么多干嘛。”
谢拾安无奈摘下了耳机,借着林间小道上昏暗的灯光,还是能看清她眼角的泪痕。
少年本身是不会给人低声下气道歉的性格,但心一软,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恳求道。
“跟我回去,严教练也很担心你。”
刚刚那些路人的话,简常念多多少少听进去了几分,忸怩地把头转了过去,愤愤道。
“你让我跟你回去我就回去,那我也太没面子了!”
谢拾安眼底浮起一丝无奈。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饿了,想吃饭!”
“好,吃。”
“但是我没带钱。”
“?”
谢拾安小小的脑袋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话虽如此,两个人还是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厅坐下了,简常念看着那些灯红酒绿的酒垂涎不已,早就想进去见见世面了,顺便再狠狠敲诈谢拾安一笔。
少年冷着脸把人拖走了。
“没钱!再说了,马上就要打比赛了,你还喝酒,嫌红牌罚的不够重是吗?!”
简常念挣扎未果。
“你这人自己喝酒可以,别人喝酒不行,我算是知道了,原来这州官姓谢啊!”
谢拾安合上菜单递给侍者。
“两份意面,两杯苏打水。”
“苏打水要加冰吗?”
“加。”
意面很快端了上来,谢拾安不管不顾自己开吃了。
“你不吃算了,一会给我,我可没吃饱。”
简常念看她吃的香,也不甘示弱,但奈何用叉子还是不怎么习惯,夹不上来几根,恨恨道。
“我怀疑你在报复我。”
谢拾安眼底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招手唤来了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