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郎战靠近了穿着红色羽绒服的金发女子,木船上的人才如梦初醒,不少人第一反应是跪在船舱里做顶礼膜拜状,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确实,郎战出现得太突兀了,很容易让人往一些比较神秘的地方联想。
郎战将金发女子托上船之后,尴尬起来。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艘排水量充其量只有一两吨的小渔船,上面居然装了将近四十个人。这直接导致渔船的吃水线仅比海面高出二十公分左右,在海浪的扑打下,好似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船长或者说领头的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他真诚的对郎战说:“先生,万分感谢。如果不是您,克劳迪娅小姐一定会没命的。先生,您,您的船呢?”
老人问出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郎战现在的样子和精神状态,如果他说自己已经在水里泡了三四个小时,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在老人和他的同伴们看来,郎战应该是在附近下水的,下水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因为这样才符合逻辑嘛!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在附近看到船,也许郎战驾驶的是一艘快艇呢?
“我没有船,”郎战想了想,诚实的答道。他已经猜出了这群人的身份,这是一群可怜人,他们这两年经常出现在世界各大媒体上,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叙利亚难民。郎战脑海中一旦跳出“叙利亚难民”这个词语,面前很自然的就出现了如下一副画面,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趴在海滩上,远处,几只海鸟正在自由的飞翔。华国有句老话叫“乱世人不如太平狗”,对照这幅画面,在将狗换成鸟之后,简直是再贴切不过的写照。
“您没有船?那您——先生,那请您上来吧,虽然挤了一点,”老人说着,看向郎战的眼神再次充满了虔诚。
好吧,他们又再次回到了原先的轨道,开始将郎战的出现和一些神秘事件牵连到了一起。
郎战没有立刻回应老人的邀请,而是将目光投向船尾的那台柴油机,问:“发动机坏了?”
“是的。”
“我也许可以帮上忙,有工具吗?”
“有的有的,先生,您真是我们的贵人。”
“您客气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渔船超载太多了,乃至于郎战不找点借口都不好意思上船。他爬上船之后,从老人手上接过一把活动扳手还有一把起子,立刻投入了工作。
期间,老人翻出一条毛毯递给郎战,被他拒绝了。“我不冷,”他说。郎战是真的不冷,只是船上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信的。所以他们看向郎战的目光更加虔诚和和善了。
“油路堵塞,有备用软管吗?没关系没关系,我来想办法。”郎战并不是机械师,之前他甚至完全没接触过机械维修。好在有妮娜灌输的资料,所以,经过最初的无处下手之后,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在从油桶里截取了一截软管,换掉损坏的油管之后,成功的发动了机器。
柴油机的轰鸣声中,船上的人齐声发出了欢呼。“呕嗬”的欢呼声中,几个少女乘此机会偷偷的转头看了看郎战,脸上登时涨得通红,眼神里也几欲滴下水来。金发女子此时也已经恢复过来,她应该不是阿拉伯人,所以无需像那几个少女一样“非礼勿视”,避免看到郎战裸~露的上半身。“先生,谢谢您,太感谢了,”她和其他人交换位置,挤到郎战身边后向他道谢。
郎战朝她微微点头,让开位置给负责操舵的一个大汉,对老人说:“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您叫我贝达老汉就行。先生,请问您贵姓?”
“您叫我小郎就可以。”
“xiaolang——是这样吗?”
“是的。”
“小郎先生,您是我们的贵人,如果没有您,克劳迪娅小姐也许就会有性命之危,而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渡过这片危险海域。”
“您直接叫我小郎就可以,你们这是去哪里?”
“希腊,您应该猜到了,我们是叙利亚人。”
郎战通过和贝达老汉的交谈,知道了克劳迪娅是一名珐国电视二台的记者。而贝达老汉一家以及他的亲戚和邻居们之所以敢乘坐一艘小渔船就踏上逃难之路,正因为有克劳迪娅居中策应。克劳迪娅向他们保证,将会帮他们取得难民的身份,并帮他们在珐国某地的难民营安家。
贝达他们是在叙利亚塔尔图斯东边的一个偏僻渔村下海的,从这座渔村到最近的希腊陆地克里特岛,即使不走一点冤枉路,距离也在九百公里左右。九百公里的距离,对于万吨级的大轮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艘小渔船,这就是一次充满未知数的超远航程了。
郎战在贝达老汉的请求下,后来还是披上了一件毛毯。克劳迪娅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身上同样裹着一条毛毯。恢复过来之后,她记者的职业特性立刻暴露无疑,先还只是不住的打量郎战,后来就顶替了贝达老汉的位置,开始频频向郎战发问。
八卦是记者的职业属性,和性别、国籍、种族无关。克劳迪娅先还只是问郎战是哪里人,是真不怕冷还是为了装男子汉,然后,职业病彻底发作,问题便带上了记者特有的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