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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县城邂逅(1 / 2)

 只见前方人群闪开处,现出一条宽敞的通道,缓缓行来十余骑,皆是西域高头大马,蹄口有碗口粗细,蹄下坚硬的马蹄铁击打在路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直若敲击着围观之人的心脏。

行至近前,周鼎等人见为首一骑,马上端坐一少年将军,年约十八九岁,长得眉清目秀,头顶至后脑海皆剃得铮亮,只是在两侧留着两绺长发结成辫子,垂至胸前,一身皮甲,油光发亮,肋下挎着弯刀,只是他的弯刀较普通的弯刀要长,仅是刀把就能有一尺长,刀身插于鞘内,约莫有三尺来长;胯下一匹战马,浑身雪白,只有四只蹄处都有一圈油黑的短毛,恰如站在黑土里一样。

这样一个少年将军任何人见了,怕都要喝上一声彩,只是现下看来,这少年将军除了令人发寒,别的还真没有什么想法,因为这少年俊秀的脸上宛若笼上一层煞气,一双虎目闪出摄人的寒芒,此时别说出声,就是与这少年对视一眼,恐怕都没几人可以做到。

确实,少年心里委实憋着一口气,就在刚刚发生在城守府中的一幕,令少年恨不得杀两个人来出出气,散只兀氏家的那个小子,不就是仗着自己的祖辈是蒙元的功臣吗,有本事自己去挣功名,靠着祖辈的余荫算什么?同样是来剿贼,凭什么我就得驻扎城外?可确实形势比人强,那小子的爹爹是整个河南行省的左丞,而自己的爹爹只不过是刚刚任命的汝宁府达鲁花赤,级别上差着好几等呐,哼!孛罗帖木儿,你等着,早晚有一天小爷要你好看。

想到这儿,少年恨恨地吐了一口吐沫,回手拍了战马的臀部一下,战马一激灵,催开四蹄小跑起来,身后十余骑见少年加速,皆扬鞭催马紧紧跟上,黄土道上立刻扬起阵阵尘土。

周鼎挥手拂了拂飘在面前的灰尘,看向郭兴:“姐夫,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威风?”

郭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只不过看后面随从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官府的军兵,大概是哪家的毛葫芦军吧。”

郭兴口中的毛葫芦军,是蒙元顺帝时招募的一种地方地主武装,其作用与团练等同。至正年间,各地反元势力蜂拥而起,令蒙元政府疲于应付,于是,“立南阳、邓州等处毛葫芦义兵万户府,募土人为军,免其差役,令防城自效。因其乡人自相团结,号毛葫芦军,故以名之。”

“呸!一群元狗!”郭英气愤地骂了一声,郭兴赶紧制止。

眼见集市由恢复了喧嚣,三人准备继续游逛,突然,从毛葫芦军行去的方向又传出一阵喧闹,而且不少人急走躲避,三人少年心性,不退反进,逆着人流向前挤去,没走多远,人流已经稀疏,刚才那十余骑立在道旁,马上骑士皆控住战马,在他们前方已闪出一片空地,空地上两个人正在打斗,一个是那个少年,对手是一个年约三十左右岁的壮汉,少年双手持着双刀,而壮汉虽是赤手空拳,竟然稳占上风。

郭英眼尖,见郭子兴正站在一家小酒铺的酒旗下面,便拉着郭兴与周鼎跑了过去。

“郭叔父,怎么回事儿?”郭英性急地问到。

见是小哥仨,郭子兴笑了笑:“刚才一匹马绊倒了一卖菜老汉的箩筐,马上之人竟抬鞭就打老汉,喏,”说到这儿,郭子兴扬了扬下颌,示意另一面几个人:“这伙人中的这个壮士看不过眼,抓住皮鞭,将那骑士拽下马来,领头的那个小哥儿不干了,要与壮士比斗,这不,就打起来了。”

耳朵里听着二人对话,周鼎不错眼珠地看着场中的打斗,尤其是那个壮汉的路数,竟是与自己如出一辙,周鼎心下一动,莫非是……

只见场中的少年似是斗出了真火,手中双刀如匹练也是罩向壮汉,可以看出来,少年在这双刀之上确是下了一番苦功,而且其中夹杂着不少阴诡的招式,换做寻常人,难免吃亏。可反观壮汉,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二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壮汉似乎在逗引着少年,面对少年急风暴雨般的双刀,壮汉恍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施开身形,不紧不慢地应对着少年。

少年似也觉出了与壮汉的不登对,右手刀一个突刺,趁壮汉一侧身的功夫,脚尖点地,向后纵出,双刀合于一手,看向壮汉,冷声道:“汉子果然好身手,某家敌不过你,可否留下姓名,容当后报。”

壮汉稳稳立于当地,双手负于身后:“小将军倒是个磊落之人,在下本是一山野村夫,无非叫个阿猫阿狗,说出来没得污了贵人的耳朵,既然小将军不打了,那今天这事怎么说?”

少年脸上仍旧挂着一层寒霜,也不言语,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角子,随手一扔,扔到一个跌坐于地上的老汉怀中,冷哼一声,走至大白马跟前,搬鞍认镫,一闪身已稳坐马上,看了看壮汉,又看了看与壮汉同行的那伙人,很认真的样子,然后收回目光,嘴角咧了咧,冲着壮汉道:“好,我记住你们了,我有个感觉,咱们还会见面的。”

壮汉不以为意地冲少年拱了拱手:“好吧,小将军,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少年盯着壮汉点了点头,一扯马的缰绳,双腿一夹,战马趟开四蹄,向前驰去,十余骑急忙跟上。

“郭兄。”人群渐渐散去,对面的那一伙人看见了郭子兴一伙人,为首的一个远远打个招呼,行了过来,其余人亦紧随其后,那个壮汉也跟了过来。

“咦!徐……徐贤弟。”郭子兴大概眼神不济,人家喊他,他还有些迷茫,待人家走了过来,他才看出来人,竟是一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险些直接喊出来人身份,饶是他为人机警,连忙改了称呼。

“哈哈,郭兄,前年一别,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见,别来无恙啊。”对面那人熟络地与郭子兴见了一礼。

“是啊,郭某早就说徐贤弟乃人中龙凤,果然现如今做得好大买卖呀。”郭子兴回复了正常,拉过与他同行的葛衣男子:“孙贤弟,我来与你引见一个奇男子。这位就是我常与你说的徐家兄弟。”说完,冲着孙贤弟做了一个手势,周鼎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不明其意,可那个孙贤弟却明白了,脸色一变,赶紧深施一礼:“孙德崖见过徐……徐先生。”

饶是他的反应也是不慢,话到嘴边改了过来。

那个男子正是徐寿辉,带着邹普胜、倪文俊等人赶来与郭斗南祝寿,因寿期还需几日,几人便住在了怀远县城,今日也是到集市上看热闹,没想到竟与人起了冲突。

见孙德崖与自己见礼,徐寿辉赶紧也是施了一礼:“见过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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