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锦衣卫正望着他。
红衣男子取出一块雪白的丝帕,轻轻抹抹嘴。
然后他轻轻一笑。
然后周围所有锦衣卫已全部倒了下去。
如果说一个人的目光可以杀人,那说明此人是个内力高手。
但如果一个人的笑容可以杀人,那简直就是个奇迹。
可惜奇迹总是有的。
如果说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的笑容能杀人,这个人一定是他——慕容秀奴。
他本没有名字,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奴隶。
后来刘纯喜叫他秀奴,并赐给他一个姓。
可惜慕容秀奴生下来就与别人不同,他生下来就注定要杀人。
因为他亲眼看见父母被人活活杀死,只为了一本叫“桃花秘术”的武功秘籍。
他侥幸活了下来,并练成了上面的武功。
刘纯喜还在等,等他的客人出手。
可他却看见一滴血从屋顶上落下来,正滴在了他的酒杯里。
刘纯喜笑了:“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接着他便听到了一阵琴声,很熟悉的琴声。
琴声依旧很哀怨,仿佛能让人断肠。
刘纯喜在想他什么时候听见过这琴声,好像是在追杀淮南皓和蒙天佑的时候。
这时候,外面那些守卫也听到了这琴声,然后他们就倒了下去。
没有一个活口。
慕容秀奴也在听这琴声,而且他听得很认真。
然后他就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向他飞来。
那速度极快。
甚至已经是不能用“快”这个字眼来形容。
如果不是他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看见的。
他还看到了一张琴,那张琴闪着刀锋一样的音波。
慕容秀奴轻轻笑了笑,挥一挥衣袖,琴弦骤然断裂。
两个老者脸色苍白,摔在了他面前。
两个身影骤然而起,恍惚交织,古筝响起。
一曲肝肠断,天涯难觅知音……
二人一直抚到了第六曲。
“嘭”的一声宅子裂开,古筝粉碎,两个老者吐出大口鲜血。
慕容秀奴的手上也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舔了舔血,用充满雌性的声音道:“回去告诉靖王,我们东厂,一定会还回去的。”
两个老者迅速消失。
刘纯喜又饮了一杯酒。
他凭他的耳朵洞悉了外面的一切。
千面狐道:“义父,看来,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啊。”
刘纯喜笑道:“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很多,可他们总是比我先死。这我早就料到了,他们想要我死,还没那么容易。”
千面狐道:“那我们这次去南京,岂不是很危险?”
刘纯喜道:“不是我们,是你。”
千面狐惊道:“难道督主不打算去南京?”
刘纯喜将酒杯捏在手中,然后一堆粉末泻了出来:“我当然不会去南京。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他们想一招就这么打败我,实在是太天真了。我要留在这里,东山再起!”
“可是皇上不是贬你去南京守陵吗?”
刘纯喜笑得很狡黠:“你去,不就相当于我去吗?”
千面狐点了点头:“我懂了。”
刘纯喜凑近她的耳朵,将声音压的极低:“另外,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南京城内,夜已深,秦牧风的房间里灯火微亮。
秦雪压低声音道:“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莫名很可疑?”
“何止是可疑啊,简直是破绽百出。”秦牧风摇摇纸扇,“抢走我们石刻的,绝对不会是一个小贩。怎么会那么巧,石刻偏偏就在莫名的手里?怎么会这么巧,他刚好有事来到南京?又怎会这么巧,他偏偏在布坊遇到那个姓殷的公子?这一切的一切,都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秦雪略有所悟:“是啊,你有没有觉得,他的体型倒有点像那天抢走我们石刻的黑衣人。”
“何止是黑衣人,我甚至觉得,那天晚上赶尸的道士,还有每次墓里出现的黑影,都是他。”
秦雪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秦牧风轻摇纸扇:“小心提防,严加盯着,他总会露出破绽的。”
靖王府。
琴、鹤先生爬到门口时,已站不起来。
靖王急忙奔出,问道:“怎么回事,是刘纯喜把你们打伤了?”
琴先生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们遇到了一个绝顶高手。”
“没想到,刘纯喜背后还有这么多人。”靖王又望向旁边的侍卫,“你们赶快扶二位先生去休息。”
侍卫话不多说,赶紧将琴、鹤先生拖了下去。
小敏的房间里,靖王走了进来。
他看着女儿,感觉很欣慰:“敏敏,这次多亏了你啊,我的敏敏真的是长大了。”
小敏微微一笑,淡然道:“主要是皇帝哥哥和锦衣卫帮忙。”
靖王叹口气:“本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死里逃生,还打倒了刘纯喜,老天待我不薄啊。”
靖王又道:“对了,你是怎么说服皇上的?”
沉默。
沉默。
沉默。
良久,小敏目光迷离,缓缓出声:“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说完这句话,她笑了。
笑完之后,一滴眼泪骤然滑落:“书呆子,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