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云襄这话听着隐约耳熟，仿佛许久之前有人这般对她讲过，太夫人一时想不起来，心中却是天人交战。
眼下这般情形，其实并没有叫她拒绝的余地，然而听凭差遣这四个字，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命运从未厚待她，可是再辛苦，她也不曾认命。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岁数，竟又叫人逼到了这踏错半步就不得好死的境地。
这一生，她诸多算计之下，所有唾手可得的幸福，似乎都在嘲笑她放心得太早。
便是太夫人向来强横，心中也不免泛起淡淡的疲惫。
想她当初，也是名满帝京的才女。在闺中时，因父亲是同科，便同先襄王妃交好，总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她什么都比那贱人强，到了最后却是那贱人得了襄王的青眼，做了尊贵至极叫太后与皇后都要退让三分的襄王妃。
而她，因在襄王身上痴情错付，耽搁了议亲的好时候，不得不参加选秀。顺利进入复选，却叫皇后做主，指给了开阳侯那个粗鲁的武人为妻。
那贱人叫襄王捧在手心里万般宠爱，三年无孕，襄王也不急，反而越发体贴。遇上心大的爬床丫头，都叫切碎了喂狗，那贱人跟前一片清净。
而她，新婚夜叫那个莽夫弄到天色将明，认亲时竟撑不住昏厥过去，叫人从年头笑到年尾，从此厌了鱼水之事。不过是一年无所出，那莽夫就迫不及待地叫贱妾生了庶长子。
那贱人只生了个女儿，也叫襄王见天儿眉开眼笑，宠到骨子里，为了多一时陪伴妻女，竟推了朝里的差事。
而她，那莽夫有了庶长子，有了嫡子仍不满足，妾室满员了还有通房，通房也不够搪塞了，还有家生婢。只要是个平头正脸的女人，他竟都不挑！
好容易那贱人死了，那莽夫也死了，最后连襄王也薨了，她头顶乌云尽散，以为从此顺遂，却不曾想竟还有今日！
苍天，何其不公！
云襄自是看得出太夫人心里挣扎得厉害，也不催她，只眼神渐冷。
“小姐。”芦嬷嬷见太夫人这般模样，心中一痛。她上次如此，还是将要干掉老侯爷的时候。
当年太夫人能成功干掉老侯爷，芦嬷嬷可以说是居功甚伟。她未嫁过人，没有牵挂，一心就是忠于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