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择(2 / 2)

孟丽君看清楚了他在这一刹那之间的变化。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庆幸,但是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失望。从皇甫少华的拳头变化过程中,她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关口走了一圈,皇甫少华,通过了自己的测试!

是的,皇甫少华,曾经起过灭口的念头。但是他到底不曾莽撞!他没有如自己预想的一般,成为惊弓之鸟!

皇甫少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没有主意的皇甫少华,那个犹疑着不愿参加射箭比赛的皇甫少华,那个逃命还需要姐姐催促的皇甫少华了!

自己小看了这个人!自己根本没有想到,苦难竟然是他最好的老师,在一年多心惊胆颤的躲避逃命中,皇甫少华,竟然锻炼出了一定的决断力、思维力与观察力!

他成长起来了!

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材,是一个值得帮助的对象!

可是,孟丽君的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丝淡淡的失望呢?

对上皇甫少华的目光,孟丽君硬生生将他的目光给逼开了:“皇甫兄闻说身份揭露,竟然面不改色,在下着实佩服。却不知公子混迹佣工到我家,到底意欲何为?千方百计跟随我到江陵,如不为回旧宅探望,又意欲何为?”看着他脸上被朔风吹得皲裂的皮肤,想起他本来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却不得不混迹至下等人中生活,也不由升起一丝淡淡的怜悯,声音里也不自然得带了一丝暖意。

皇甫少华只觉得对方目光似乎不是十分凌厉,然而恢宏博大,竟然似是初生之阳,温温和和,却依旧令人不能仰视;不由自主将目光避开。却听见对方说话,声音里似乎有一毫浅浅的关怀,不由心中一动,想起那个怀揣已久的愿望,“扑通”就跪下了:“望先生收录在下为弟子!”

啊?这话倒叫孟丽君猝不及防,差点将眼珠子也掉出来了!好在皇甫少华已经跪在了地上,不曾看见风度翩翩、宠辱不惊的郦公子那副大惊失色的形貌。只听见郦公子平平静静的声音:“公子且起来。公子是世家子弟,文武双全。我却是无德无能,一介书生而已。如何敢收录公子为弟子?又有何才学可教与公子?”

皇甫少华抬头,看见郦公子已经侧转身子,显然不愿意接受自己这一跪。心一发狠,就说了实话:“先生知在下身份却私下问话,显然是深知我家冤屈,有保全之意。如今对头势大,在下虽有鸣冤之念,却奈何无有途径。唯一之策,便是想办法先提兵去安南雪了国耻,救了父亲,回朝再与人理论。奈何在下学艺不精,于兵学上,实无多少见识。即便有机会,只怕也无本事去安南救父。故在下欲寻一个名师,学习兵法。先生深知兵法,又知我家冤屈,还望先生略施怜悯,教授一二。”

啊?我什么时候深知兵法了?这倒叫孟丽君莫名其妙了。神态依然平静之极:“公子此言谬矣!我一介书生,熟知者,四书五经耳。何曾知晓兵法?令尊大人却是兵学大家,扬州一役,反败为胜,名扬天下。公子想必深得令尊所传,为何却要寻找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求为师父?”

皇甫少华见郦君玉不肯认账,也在心里揣摩起郦君玉的心思。这位郦公子不肯承认自己知晓兵法,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抱了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自己家的事情错综复杂,他好端端的怎么愿意牵涉其中?二是对自己不是十分信任,大凡有本领的人收录弟子,都要考验一下弟子的心性忍耐力。这郦公子不知是抱了怎样的心思?听他说话,语气不是十分严厉,难道是第二个原因?希望既然还未完全断绝,自然要竭尽全力,说话也愈加的诚挚恳切:“先生所说,自是正理。在下确实曾跟随家父学习兵法,亦有所得。然而在下虽然不十分愚昧,到底年纪幼小,领略无多。不是在下对家父不尊,然此却是实情:家父所授,于安南一事,实无用处。”

孟丽君眉毛一扬。想不到这皇甫少华竟然敢将这话说出口!敢说父亲教授的知识没有用处,这可是逆五伦的大过!虽然这道理孟丽君也明白(皇甫敬自己也失陷在安南了,正是他的兵法无用的明证),但是却万万想不到,皇甫少华竟然无所顾忌的批评父亲!

皇甫少华继续说话:“先生明鉴。家父确为兵学大家,然而对安南贼子却因名气太大,反而处于劣势。十数年来几场大战名扬天下,安南贼子,定然是已经深知我父用兵之法,早有准备。因此家父虽然是兵学大家,最终还是失陷在贼子手中。”

孟丽君也不由颔首。敢批评自己父亲不稀奇,难得的是批评之后能将原因解释的如此委婉而清楚,不至于被人套上“逆伦”的帽子。聪明人啊。微笑道:“即便你所言有理,也不该胡乱寻找师父。朝野之中,或有兵学大家,然非我这一介寒儒。”转身就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吧,时间长了只怕引人疑心。你只放心,我与令姊有旧,断不会为难于你。”

皇甫少华见这郦君玉还不承认自己知晓兵法一事,不由着急起来。将那层纸捅破罢!见郦君玉已经行出数步,大急,厉声叫道:“公子不知兵法,却不知酒楼上一出《赤壁之战》出自谁人手笔?公子如非兵家,安能编撰此等故事?”

哦?原来是那个《赤壁之战》惹的祸。站住,回头,笑道:“不过是读了些史书,无事胡说编撰着给人取乐罢了。公子是寻师心切,正是所谓病急乱投医了。你且放心,即使无有师徒名分,看在令姊面上,我也会尽力保全于你。”

皇甫少华听郦君玉轻描淡写,却将话回绝得干干净净,语气更是斩钉截铁,知道他实在无意收徒,不由大急。知道要拜师,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如今两人身份悬殊,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下人,而且自己还是一个窑工,谁知还有没有与郦公子单独相处的机会?郦公子还给不给自己与他独处的机会?不由一阵绝望。听得那一句“看在令姊面上”,却不由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闪电而过!

看在令姊面上!

也就是说,这个人与自己姐姐有旧!而且,很有交情!他识破自己身份时候,说过一句话:“加上你的相貌”——他识破自己身份,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自己外貌与姐姐有几分相似!

既然如此,何不赌博一次!

但是这个赌博,却是生死赌博!

如果没有猜错,那么,这位郦公子,多半会被自己要挟,收自己为徒!

但是,如果自己赌输了呢?即使赌输了,这先生,也不见得会如此决绝!也许,他会帮助隐瞒!而且,自己家门口附近,自己最熟悉地形!即使毛三诸人要去报告官府,自己也不见得没有逃跑机会!

生死抉择。赌,还是不赌?

只是电闪之间,皇甫少华已经做出了决断!

即便赌输了,能死在自己老家门外,也是死得其所!这么想着,皇甫少华便凄然说话:“先生果然不肯怜悯?不愿收我为徒?”

孟丽君站着,没有回头:“我于兵学上,实无可教于公子。又如何敢收公子为徒?”

围墙那边隐约有脚步声传来,传来荣兰小厮的声音:“公子,你在哪里?”

孟丽君高声回话:“我在这里!你不需要寻找。”转身又要前行。

皇甫少华心一横,膝行两步,手牵住了郦君玉的下衣摆:“先生抱有天下大志,为何不肯怜悯?先生如若不答应,在下就跪倒在地上,永不起来!”

孟丽君大急,抬起腿,却哪里能挣脱皇甫少华的铁爪?不由恼怒道:“松手!拉扯着成什么样子!”

皇甫少华哪里愿意松手:“望先生答应!”

孟丽君怒道:“你这么赖着,难道不怕落入他人之眼,对你不利?”

皇甫少华说道:“先生怜悯!自不会令我身份泄露!”

孟丽君火大了,说道:“你就这么几句话?这是要挟么?”

皇甫少华说道:“在下怎敢?只是还望先生念我一片赤诚!”

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康福的声音:“公子,我们去了吧,天色不早了,今天我们就可以到祖宅了,我们还要在祖宅歇息呢。”

孟丽君心中突然一动,升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好,你要拜师,我就答应你!看你以后后悔不后悔!想起日后自己身份透露时候皇甫少华又青又白有苦说不出的脸色,不觉有了一种意淫的快感。当下说道:“起来!我答应你!晚上回到祖宅,再行拜师之礼!”

听见康福声音渐近,皇甫少华也是心下忐忑。没有想到,这当口,先生竟然答应了!当下兴奋莫名,一骨碌就站了起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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