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轩见大臣陷入了沉思,微微舒了口气,说起来还得感谢自己父亲从小就灌输自己的那种军人思想,否则,今日这种情况,如果说不出个道理来,恐怕丑就出大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李月轩继续道:“第二,想必大家都知道东南沿海倭寇肆虐,恣意侵扰我们大明海疆,可是那些卫所兵是怎样做的?他们一见到倭寇来了不是假意应付就是直接逃跑,哪还有一名军人该有的尊严?将他们调到北僵来驻防,可以起到历练洗礼的作用,让他们找回做为一名士兵应有的尊严。”
“等等,超武侯此话下官不敢苟同”说话的是一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一鼓子书生气。
李月轩侧过身子,发现是一位站在督察院一列的御使在反驳,心里一紧,不由忖道:“早就听说这些御使们个个都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主,这位该不会是看自己忽然做了侯爷,有什么想法吧?”
李月轩心里定了定,微微一笑,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年轻御使跨步出列,先向正德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李月轩道:“下官督察院御使杨南金”
“杨南金?”李月轩心里不由一跳,这杨南金他的名字他到是听李东阳提起过,这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以正直刚正,铁面无私而闻名遐耳,即便在民间也有“三不动”之谣称赞这位杨御使。
刁诈胁不动,财利惑不动,权豪撼不动,可见这个杨南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李月轩一个初来乍道的侯爷,此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轻轻舒了口气,笑道:“不知道杨御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听刚才超武侯说江南卫所兵如软脚虾一般不堪一击,下官不敢苟同罢了”
“噢?愿闻其详”李月轩这下倒真来了兴趣,听杨南金的口气,似乎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可是以自己在江南的所见所闻,那些卫所兵分明战斗力低下,遇到倭寇只会逃命而已。
不过杨南金这么说了,李月轩也不急着去争辩,想看看杨金南说些什么。
“超武侯刚才提出第一点的确是发人深省,只是看超武侯的模样以及作出绝世曲谱,想必恐怕也是整日埋头看书去了,不了解我大明江南今年发生的大事吧?”杨南金微微顿了顿,看见李月轩露出个迷惑的表情,不由露出个自得的笑容,继续道:“今年六月浙江都指挥使司指挥使毕春在海宁附近大破倭寇,斩敌四百余人,赢的大明抗倭以来第一次大的胜利。陛下为此还诏谕天下嘉奖毕春,这难道就是超武侯口中说的软脚虾的作为吗?”
杨南金的话如一声惊雷,顿时在百官中炸开,很多人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这的确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正德也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只有李月轩陷入了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过了片刻,李月轩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他终于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让别人领功去了。
李月轩也不去争辩,他看了眼杨南京,道:“杨御使说的不错,如果那帮倭寇真是毕指挥使的作为,那到也能说明江南卫所兵的战斗力,只是……”李月轩脑中激烈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实情,不过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如果说出来,恐怕大家都会把他当怪物看了。
“只是,刚才杨御使自己也说了,这是抗倭以来的第一次胜利,如果朝廷想以后都能有这样的胜利,那将江南的兵调到北方来历练一翻有什么不好吗?”
南京一时语塞,其实他就是抓住了李月轩壮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才忍不住反驳的,江南卫所兵的实力如何,他心里也清楚,浙江巡抚要求练兵的折子他也看过不少了,只是每次都让刘谨和焦芳给敷衍过去,他也没法子。
此刻,李月轩的话说到了重点,上次毕春不过就是一次胜利而已,虽然杀敌人数很多,但只有这么一次,并不能充分说明问题。是偶然还是老天爷帮忙谁也不知道,如果想日后戍守海疆、打击倭寇,的确需要一支强悍的军队,而李月轩退了一步来说,却是让他不好再说什么了。
见杨南金不再说话,李月轩继续道:“至于第三点嘛,关于军饷的,刚才焦大学士说到长途跋涉会增加百姓的负担,其实我觉得实在没必要担心,江南富庶,天下皆知,各府衙门和都指挥使司的粮饷也十分充裕,由他们自行筹措肯定没有问题的,而且朝廷北调的军队不会太多,他们自己应该应付的来,所以,由南方调兵完全可行,臣以为曹侍郎的奏议可取”
焦芳脸色十分难看,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只好闷哼一声,眯起了眼睛。
众位大臣中,很多人露出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到了最后,已经有人开始附议。
正德听完后,哈哈一笑,他心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从当初他看到李月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但能作曲还能拉弓射箭,心里已经渐渐的无形中认为什么都难不住他了。
此刻,见着李月轩一翻新颖独到的道理说出来,正德微微笑道:“如何?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殿上一片安静,谁也没说什么。李月轩面含微笑,静静站在那,看着百官的眼神中已经没有那种轻视和嘲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喜悦。
“好,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这么办吧,这件事曹侍郎去负责吧,”说着,正德打了个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笑道:“没事了吧?”
百官恭敬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那散了吧,朕吃午饭去了”正德站起身子,抖了抖一身团龙袍,向李月轩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兴冲冲的先走了。留下一帮大臣在那高歌咏颂。